唐晓晓走过金水桥、踏上丹墀时已经晚了几分,鸣鞭的太监远远看到她过来,手腕僵在半空,半天也敢没挥下。
站在最前的肃亲王和丞相路瑶比队列靠后的臣工先觉出不对,回头望去,女郎明黄锦衣,身姿挺拔,正信步从金水桥上走过。
远远和他们视线对上,唐晓晓镇定自若地颔首示意,面上一派雍容华贵,实际眼睛已经被疯狂弹出的人物提示框闪得发痛。
讲道理,剧本设计者搞了个前任太女现任公主的背景,不会压根没打算过让她上朝吧?这信息污染谁受得了?
左右两班文臣武将眼神闪烁,侧身看向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朝堂之上的越阳公主,除了年轻的几个官员脸上有几分惊异,年纪大些的长者却都是露出淡淡的怀念希冀之色。
唐晓晓自队伍间走过,如利刃分海,对含义各异的目光视而不见,从容地站到右侧武将的第二个位置。身前发髻高绾的女人凤眼上挑,半侧过身斜睨她一眼,“今日倒是舍得从男人身上起来了。”
唐晓晓假装没听见,低头施礼,“见过姨母。”
简帝仅剩的姐妹,肃亲王唐煦恨铁不成钢地点点她的眉心,“你啊,叫你伯父抓到,非得Cao练一顿才行。”
唐晓晓只是笑。反正她也不晓得是谁,听着就完事。
战战兢兢的小太监终于甩下长鞭,三声鞭响到一半,就被匆匆出了内宫的容宁挥手制止。
“公公这是何意?”唐煦挑眉出列一步,半点不惧地对上丹墀之上高大的黑衣太监。
容宁没有立刻答话,长睫微垂,眼瞳沉沉,逡巡过阶下群臣,两丸黑水银似的眼睛让人止不住的心里发凉。
“回亲王殿下的话。”容宁双手振袖,打了个千,礼数倒是一点未落,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漫不经心,“陛下昨日Cao劳,今起染了风寒。怕诸位大人等久,特命奴才来传个话,今日罢朝一日。”
唐晓晓眼睛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一边胡思乱想着容宁不晓得什么时候又换了衣裳,一边又为所谓Cao劳而感到脸红。
Cao劳是真的,可风寒怕是光着身子睡的那一觉染的。
唐煦上下看看容宁,皱着眉不太赞同的模样,“堂堂天子,当以社稷为重,不晓得爱惜身子也便罢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竟也不知道体贴么?本王瞧着,公公这差,当的可不太尽心啊。”
“殿下说的是。”容宁不咸不淡地应了,“清早露寒,亲王注意身子,别坏了国之栋梁。”
来往几句,肃亲王没占上半分便宜,哼笑一声,一甩袍袖,转身上桥,竟是径自出宫去了。
皇帝罢朝的消息在丹墀下引发了一阵嗡嗡议论,站在最前端的肃亲王可以甩了这九千岁的脸色怒气冲冲地走了,旁人却还含着几分惧意。
毕竟,从这里被推下去拖出午门的同僚,可不是一个两个了。
肃亲王一去,恰露出来站在后面一位的越阳公主。唐晓晓抱着臂,明黄广袖垂落,鸾鸟的羽冠越过她肩头,正是个展翅欲飞的模样。容宁错过眼,不去看她,只当做她不存在似的,托着拂尘轻轻颔首施礼,“诸位大人,请吧。”
秉笔太监蟒服玉带,连个恭敬的样子都不露,脊梁挺直,一双眼睛就冷冷淡淡扫过没动的臣工。
着飞鱼服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已经候在一旁,正等着有人作那出头的鸟儿。队伍里的几位御史已经满头是汗,嘴唇蠕动嚅嗫几声,不敢多言。
诸人一时间鸦雀无声,敢抬头直视容宁的都寥寥无几。只唐晓晓一人,不但看了,还净往不该看的地方瞧去。
容宁的蟒袍像是换过了一身,略微有些松垮,配套的玉带却还是那条,束起腰身,便更显得青年腰身劲瘦,引人摧折。此前夜里她酒气未散思绪迟钝,容宁又是浑身shi透,衣裳绞在一起,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哪有现下这股子目中无人的气焰。
被如意伺候回府饮过醒酒汤,又歇过几刻,唐晓晓这才又起了些逗弄的心思。许是这剧本里一言不合就上床解决问题的习气传染了她,唐晓晓瞧着容宁这副大权在握的jian佞做派,心便痒痒的。一时间,只思忖着如何义正辞严地罚一遍这傲慢的权宦,或是她那条乞怜的恶犬。
不论怎样,之后都要找个机会,让容宁多有些用药的机会,能用药膏将他全身涂个遍才好。毕竟,昨夜里容宁被咬过的耳垂上,不晓得是用了什么药,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丞相冲右边一拱手,“殿下可要随路某一道?”她已经不年轻了,年纪虽还称不上老迈,但岁月像是对路瑶格外严苛,在她身上刻下了太深的痕迹,还没过半百就已一头花白。一笑起来,眼角的笑纹便层层拥到一处,看起来格外的可亲。
唐晓晓扫过她人物框里的小字,在“成丞相门徒”之上停了一瞬,端起一个笑,“皇弟不适,我去瞧瞧他。路相之约,只能下次了。”
路瑶被拒了也不恼,仍然是笑眯眯的,“那您可要仔细身子。”老妪揣着牙牌转身,不急不缓地离去,队伍里一部分人跟上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