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订婚,这个月出嫁,堂堂太傅苏芃嫡女的婚礼竟如此仓促。然而,最让苏倾心凉的是,父亲和继母给她选的丈夫竟是苏家的政敌裴易裴丞相。
裴丞相自幼失去双亲,生活艰难,但才华出众,年少有为,十六岁连中三元,二十二岁入内阁,二十七岁就成为安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实在是能力卓绝。可是在十年前刚入朝堂时,却被不把无依无靠的裴状元放在眼里的苏太傅得罪过,从此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对峙。
俗话说:“莫欺少年穷。”十年过去,曾经被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的裴状元成了占据上风的裴丞相。主动向裴家提亲只不过是苏家的示弱,而裴易同意婚礼则是因为双方势力差距并不大,还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但双方心里都清楚,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她苏倾不过是注定被抛弃的牺牲品。
自从订婚后,苏倾再没看过《妻礼》和《妾礼》,如今只盼着学好《奴礼》,争取在夫主那里好过一点。去世的母亲曾说过,日子都是过出来的,她会努力争取夫主的感情。
嫁人后,为妻者自称妾,为妾者自称奴,为奴者自称则需要夫主赐下,若没有,则自称贱奴。在安国,男女双方若是门当户对或者女方低嫁,则女子通常为妻,若女子高嫁则通常为妾,极少有人做奴,毕竟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而为奴者只是夫主发泄的一个物件,没有丝毫权利和自由。
但裴家和苏家明显不是为了结两姓之好。
由着麽麽把自己由内到外地清洗干净,为保持后xue干净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的苏倾穿上嫁衣,盖上红盖头,等着丈夫来接亲。
虽然仓促,但毕竟是朝堂两大巨头的联姻,盛大的婚礼吸引了京城绝大多数百姓的观赏。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然而花轿里的苏倾却对外界的喧闹分不出一丝心神。对于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人她也听过一些传言,据说裴丞相长得极好,但性子有些孤僻,且极有原则,规矩很大。
想到这里,苏倾暗暗叮嘱自己一定要守规矩。母亲去世后,自己吃的苦不算少,受的委屈也数不清,继母进门后,日子更加艰难,夫家的一些规矩想来是受得住的,夫主就算严苛些,看在自己守规矩的份上也能少些迁怒吧。若是……若是房事上能听话主动些,也许可以讨得夫主欢心……
苏倾羞红了脸,在花轿里胡思乱想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队伍到了裴府门口。
裴易踹了轿子,牵着苏倾下了花轿,跨过火盆。黄昏渐近,吉时到,二人拜了天地,入了婚房,世间又多一对新人。
把自己的新娘领进婚房后,裴易就出去陪酒了,苏倾一个人坐在大红的喜床上,感受着tun下平整的触感有些白了脸。
安国风俗,新婚时会在床上放些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寓意“早生贵子”,如今床上如此平整,定是没有这些东西,想来是夫主不愿让自己这个敌人之女怀孕生子。
苏倾有些坐不住了,想着是不是该跪着等候夫主,毕竟夫主的不喜已经表露得如此明白,可是把她牵过来领到床边坐着的也是夫主,若是私自动作又怕被夫主认为不够听话。
如此左右为难,直至天色完全暗下,客人陆续离去,宴席结束,裴易带着一丝酒气进了门。
苏倾绞紧了双手,听着脚步声一步一步地靠近,直至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下。
一阵沉默后,裴易开口,一字一字说道:“十年前,苏太傅诬陷我失察之过,抢了我的晋升机会,安排自己人上位;八年前,苏家幼子苏杰打死我一书童,苏太傅庇护爱子,强辩说书童得罪苏家在先,苏杰无罪;七年前,苏太傅设计让我随军监察,边境上安排人要我的命,我侥幸躲过一劫,重伤而归。”顿了顿,裴易继续道,“但也因此因祸得福立了功,从此,裴易与苏家势不两立。”
苏倾听得一动不敢动。她只知道苏裴两家是政敌,其中细节却从没听说过,如今裴易一桩桩一件件娓娓道来,她更是坐立难安,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裴易并不是等她作何反应,他说这些只是想把两人的情况说清楚罢了:“我不可能把妻礼或妾礼给一个仇人之女,你若想在裴府生存,只能守奴礼,从此只是裴家之奴,与苏家再无丝毫关系。”
苏倾本来还在紧张无措,听了这话反而松了口气,守奴礼本来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夫主说话虽不留情面,却沉稳有理,还详细地解释了两家隔阂,算是给了她脸面。
苏倾毫不犹豫地起身跪下,说道:“贱奴愿守奴礼。”由于一天未开口说话,嗓音有些沙哑,但语气里的坚定是不容置疑的。
裴易见人这个反应,语气稍微柔和了些,他也知道这人送到他这里来就是被苏家抛弃了,对方以前的生活他也了解一些,也是个苦命的可怜人,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你若诚心做奴,我可以保证以后后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