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时间的流逝,总是快得让人惊叹。离苏瑾“临盆”之日只有一日了,姬无衡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忽靠坐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李嬷嬷瞧着姬无衡眼下的青黑,心疼不已,“陛下该顾忌着身子才是,朝政可以慢慢熟悉,何必急成这般?”
“无碍。”才说完,姬无衡难以自抑地咳嗽起来。
李嬷嬷连忙上前拍打着姬无衡后背为他舒气,她忍不住询问,“陛下日日喝娘娘给的补汤,怎的身子,却始终不见好呢?难道是补得太过了吗?陛下,您莫怪老奴多嘴,老奴寻思着,还是将那汤给停了吧。又或者,您传唤个太医来仔细瞅瞅身子。”
姬无衡摆摆手,忍下喉中漫出的血腥,嘶哑着嗓说,“昔年征战沙场落下的病根罢了,不妨事,嬷嬷无须忧心。”
李嬷嬷见姬无衡一如既往地固执,只好转而询问,“那陛下,要去看娘娘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怕自己的病叨扰苏瑾,姬无衡近两个月只在深夜苏瑾入睡后方才去她的寝殿,李嬷嬷估摸着时辰,意识到这会儿姬无衡该去看了。
姬无衡点点头,直起身时,脚步不稳,险些摔落下去,他及时用手撑住了桌案,待呼吸平复后,才捏着手心勉力做出和平日一般无二的姿态。
姬无衡每回去看苏瑾,总不要人陪,所以此刻,李嬷嬷只在他身后静默地看着他离去。
来到苏瑾寝殿后,姬无衡破例点了一盏烛灯,光线昏黄,不至于搅扰苏瑾睡眠,又能让他多看看她。
鼻尖嗅到的香气依旧,姬无衡侧倚床栏,手从胸前衣襟掏出一个陈旧的锦囊,他时而摩挲着这锦囊花纹,时而又看看苏瑾的睡颜。
良久之后,姬无衡嘴角挂上了一个释然的笑容,没有人知道他此刻都想了什么,但若有人能够瞧见,怕都会觉得,他是幸福的。
得偿所愿的幸福。
天空荡出金黄的波纹,蓝色的天幕上,除了火红的太阳,剩余的,便是白皙的云朵儿。透过敞开的窗户,远处枝叶繁茂的银杏树落在苏瑾眼里,和着云霞金光,是极绚丽的景象。
苏瑾将被褥往下扯得更开,她甚至坐起了身,只为将银杏树看得更清。眼角余光闪现人影,苏瑾猛地低下头,发现姬无衡躺在地上,心坎莫名一颤,继而本能下榻来到姬无衡身侧,“姬无衡~”
“起来!”
“你起来!有病不成?睡地上有瘾?”
殿外忽而响起小孩儿的哭闹声,紧接着,王德急切敲门的声音也响起,“主子,主子,您开门呀主子!”
苏瑾前去给王德开门,还不待她问这是哪来的孩子,王德便已把孩子塞进苏瑾怀里,他语无lun次,一会儿说“错了错了,我们都误会姬公子了!”,一会儿又哭哭笑笑反复念叨“姬公子真的,真的是最爱主子的人”。
“你在......说、什、么?”
“诶呀主子您别愣着了,去见姬公子吧!你们和好,以后好好度日......不是,那里面......那里面怎么好像......”
苏瑾转过身,迟钝的大脑渐渐开始运转,有个猜想已经生成,但苏瑾不敢去验证。
不对,什么都不对......姬无衡素来浅眠且警醒,这样大的动静,他怎么会还没醒呢?他,他......不,不应该......
耳边映入沉闷的哭声,苏瑾蹙着眉,她始终没望姬无衡,眼睛盯着怀里的孩子,手揉了揉孩子的脸颊,思绪放空,痴痴愣愣。
“太后娘娘,恳请您跟着属下几个到金銮殿听读遗旨。”
什么太后娘娘?苏瑾在心底反驳,她亲吻着孩子额头,坐在一侧角落,“你叫什么名字呀?我给你取名念衡好不好?”
“念衡,好听吗?”
“王德,你过来,说说这个名字怎样?”
王德看着姬无衡已经冷却的身体,又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苏瑾,哭声放大,他匍匐前进跪在苏瑾脚边,字字句句都是哀求,“哭出来吧,主子您哭出来吧,不要这样憋着,您哭出来吧!”
苏瑾踹了王德一脚,她从暗卫的包围中走出,来到殿外的银杏树下,对着怀中婴孩道,“里面太吵了,念衡会受不住的,是不是?”
“主子!”王德慌得不知所措,恰在这时,他看到了李嬷嬷过来,于是急忙攥着李嬷嬷衣袖,说,“嬷嬷,您去劝劝主子吧,嗯?”
李嬷嬷颔首,应了声“好”,接着,便强行抢过苏瑾手中孩子,她把孩子放进王德怀里,继而拉着苏瑾奔至殿内。
殿门阖上,李嬷嬷剜心的话也随之传来,“娘娘何必这般惺惺作态呢?嗯?您想要陛下的命,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李嬷嬷说着,忍着眼泪指了指尚躺在地上的姬无衡,“陛下每日都会喝娘娘熬给他的那碗补汤,有时候忙得晚了没有喝,他还会特地睡前派人煮了来喝。老奴曾怀疑过娘娘给的那补汤方子,陛下每日喝,身子却一日日破败从未有过好转的趋势。老奴求陛下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