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山桑最近的变化好大。”
“……嗯?”
夕凪搓了搓手,这样似乎依旧觉得冷,所以把两只手都装进衣兜里。
“我记得我刚见到崎山桑的时候,崎山桑就像是一个茁壮成长的青葱少年。”夕凪的眼里带着怀念的神色。“看起来又温月山又通透,就像清澈的古酒……我看过崎山桑的《夏目1》和《夏目2》,也顺便打听到了你当时的档期,那个时候崎山桑正在拍《夏目3》对吧?当时崎山桑的身上满满的都是夏目贵志的气息。”
“所以崎山桑的感觉便不对。从某种角度来讲夏目贵志与hiroC站在的是完全相反的角度,崎山桑用夏目的思维方式去饰演hiroC当然会很难进入角色,所以我才非要缠着崎山桑过来工作室住……反正效果很好。”
“随着时间增长,崎山桑也越来越入戏,拍出来足够的效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我相信如果是崎山桑的话一定可以在三个月内完成,崎山桑也果然很给我面子,可是这并不是我今天主要想说的内容。”
夕凪深吸口气,认真道。“崎山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么?”
崎山看着他,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道,我没有带镜子,怎么看。”
“……”夕凪眨巴眨巴眼,然后又瞪大眼,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透过这里看。”
崎山还真就认真的看向对方的眼睛,在对方一双清亮的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虽然没有上妆,但是依稀还是那副熟悉的模样:棕色的发,惨白的皮肤,傲慢的神情。
“崎山桑现在啊,就和剧本里的hiroC一模一样。”
“……你看得出来?”
“我看得出来。”夕凪笃定的说。“崎山桑才是笨蛋,入了戏就出不来。”
崎山沉默。
出戏比入戏难,崎山在尚在科班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这一点,但是很快他又发觉出戏难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前一秒还在嬉笑怒骂,后一秒便能立刻恢复情绪,与同伴勾肩搭背的出门吃饭,这样的情况崎山想都不敢想。所以就算是在做练习崎山也很少愿意与同伴一起,总是一个人。
后来崎山遇到过一个姓宫田的老师,那个老师只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话。
他说人活着啊,得学会自己成全自己。
崎山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老师,但是这句话他一直铭记在心,然后开始拼命的努力,拼命的成全自己,因为出戏比入戏难,所以崎山的演技似乎会比别人好一点的样子,所以最后终于爬上今天的位置,而班上其他人不是早已改行就是当了一个普通的二线演员,站到同等位置上的人只有崎山一个。
然而依旧是那样,在每次仔细琢磨一个角色之后崎山总会陷到那个角色的情绪中去,或悲或喜,夜里醒来的时候甚至还会误以为一遍一遍卡卡卡的剧情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过去。
就像现在,崎山依旧凝视着夕凪的眼,在对方的瞳中看到的自己无悲无喜,就像一个已经活了很久很久的老人。
“这个片子还有十天就杀青了。”夕凪很慢的说道。“等最后那天我帮你。”
夕凪没有说帮崎山什么,崎山也没有问。
一同回到酒店各自的房间后,崎山站在窗口低头看自己沐浴在月光中的双手,这才迟迟意识到原来这场戏已经拍了接近三个月。
似乎前一天还在拍那场hiroC坐在床上用羽毛枕打onoD打得鸡飞狗跳的戏,后一天已经只剩在罗马的外景,杀青的日子用两只手便已经能数的过来。
一旦开始就意味着终结,崎山想,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能留得住。
台伯河清晨的戏,万神殿中午的戏,竞技场晚上的戏,外景差不多都只在这三个地方完成,剩余零零碎碎的部分都由导演吩咐摄影去做,演员们所需要走的只是这三个地方。
十天的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在这边的景却取得格外认真。场记板敲得啪啪啪响,有的时候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发挥,崎山完全没有感觉到前后两遍有什么区别,夕凪却能在其中挑出更好的一个。天气很凉爽,戏服很温暖,拍戏的过程中偶尔也会被游客围观,不过还好没发生什么大事。崎山还指望着有幸能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黑手党,可惜最后什么都没看到。
“还好我们来的时间刚刚好。”监制这样说。“再晚来一点点就得等明年了。”
那个时候崎山正对着面前的面包犯恶心。
早饭烤面包,午饭意面,晚餐披萨,回酒店之后还有一杯意式咖啡。这这东西替代了在国内时的便当,第一天尚觉得新鲜,可惜天天不换口味,连续吃了几天之后崎山自觉闻到奶酪的味道就想吐。可惜还是需要用这东西来填肚子,崎山虽然心理上宁可饿着也不想再吃,但是生理上还是一口一口的把这玩意咽下去。演员到后期的时候拼的就是体力,体力跟不上的话这戏根本没法儿拍。
“崎山桑?怎么这幅表情?”夕凪与监制说过话之后一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