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思绪、言语、期望……如同一条条无尽的线缠绕在一起，勒紧身体的血肉，渗出刺痛的伤口。
林世章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抬手用手掌按了按眉骨，像是叹息一般，“不，我来找你。”
林世章的目光迅速巡视过大厅，只有零星几名没带伞而滞留下来的员工。他走到门口，敞开的玻璃大门挂满了雨珠，空旷的广场上丝毫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林先生，还是不要麻烦你了。”停车场的光线黯淡苍白，陈枝看见一束光落在男人的脸上，在鼻梁的另一侧汇聚成一小片阴影。他轻轻握住自己抓着雨伞的那只手的手腕，垂下眼帘微微笑着，“而且，我们回去也不顺路。”
，浅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更显他肩膀宽阔、身姿挺拔，温文尔雅如青翠的松竹。
“嗯？陈枝吗？他前不久就离开了啊，老板你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吗？”
手机打了通电话过去，没有接。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内心快要溢满的焦躁不安，控制不住的情绪正暴露在他脸上。
林世章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面色还有几分压抑不住的冷凝，他的目光在外边转了圈，发现没有陈枝的身影，便叫住了一名还没离开的员工。
“我只是有些难以置信。”卓敏瑶仿佛在放空，语气轻飘飘地开口，“林总是玩腻女人了，还是找到真爱，想要改过自新？”
短暂的缄默蔓延，就像是无形的毒气扩散开，让人感到难以自控的窒息和疼痛。
“我听说，林总的小情人保质期从来不超过两个月，是这样吗？”
在这时，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脚发凉，五指紧握成拳，捏得指节泛白。胸口像是水倒进了一口油锅里，情绪噼里啪啦翻滚着，烧得人又涩又疼。
林世章只好揽住他的肩，把他往电梯里带。
“怎么会，只是玩玩而已。”
不在。这里没有，那里也是……
“已经走了？”林世章顿住脚步，还没来得及细思就被一个荒唐的猜测摄住心神，耳膜里嗡嗡作响，再也听不清其他的声音。
他轻轻地问，“你怎么了？”
“你不是很清楚我的为人吗？”
林世章周身的气息有种显而易见的焦躁，短暂的电梯下降时间里，他却感觉时间流逝得十分漫长，以至于大脑一片混乱，而那道身影正逐渐离自己远去。
陈枝走到他面前，发现他浅色的外套上肩膀也被打湿了一点，摇摇头，“这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次偏偏是男人。”她身体往后一靠，倚着墙壁，双手环胸，矜贵的作态泄露几分潇洒，“你是存心想让我被人笑话？”
等电梯门一开，员工们便见到平时风度翩翩的上司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陈枝走楼梯下来的，他手里拿着伞，讶异地看着林世章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旁。见对方转过身来，发丝似乎被雨水给打湿了，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显得男人的目光晦暗而深刻。
林世章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他放松着语气，“雨有些大了，我送你回去吧。”
原本电梯里还有几个正好下班离开的员工，看到他的脸色，一时忘了怎么开口打招呼，只能僵硬地缩在电梯角落等电梯停下。
陈枝拿着雨伞，听到这话还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四周还有好奇的视线，这里显然不是好说话的地方。
＊＊＊
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这么一句话，却叫住了两个人。
陈枝这时却是没有反抗，也没有出声。他看着男人按下去地下停车场的楼层键，两人安静地站在逼仄无人的空间里。
好像期待些什么，却又害怕着。
卓敏瑶站在窗边往外看，灰黑色的天空仿佛盖着沾满灰尘的棉被，厚重地压下来，又渐渐挤出豆大的雨点，被风吹着，一颗颗砸在玻璃上。
几秒钟的时间，电梯门开了。他慢慢跟在对方身旁，在快要到达目的地后，又停下脚步。
就算没有看
他先是后退一步，接着身体快过大脑的反应转身穿过走道，快步走进正好打开的电梯门前。
“我想送你。”林世章说。
陈枝一愣，“林先生……你是忘了带伞吗？”
对于陈枝来说，他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林世章对他说过的那句……“我们现在的关系”。
然后在他忘记喘息之间，在一片模糊的雨声中，听见男人温柔依旧的低语：
已经走了吗？
“……林先生？”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
“找我？”
那么暧昧的话，他不敢猜测，也不敢肯定。
陈枝忽然被握住拿着雨伞的手腕，他脸上一下子流露出明显的惊愕，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林先生……？”
因为就连自己的感情，他都搞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