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会愿意和你融为一体,却不愿意融入我的世界?”
“明明在那个世界中,所有人都不会被错误抹去,永远都能获得幸福。”
提尔的声音轻得悄不可闻,但天使听到了。
“克尔本.......其实是性格相当恶劣的恶魔。”
尼赫抬起头,沾满血迹的唇角,划出了淡淡的向上弧度,有些问非所答地开口,“他知道我想和灾厄交易,准备再一次献身的时候,不顾我的意愿,立刻将我囚禁起来,试图用酷刑尝试毁掉我的神志,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
“那并不是一段很好的经历,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也只是一个会哭泣、会难受、会崩溃的普通存在。”
“你知道,自己明明有能力去拯救一切的!”
握住心脏的指尖用力收紧,但尼赫仿佛没有察觉到般笑了笑,目光穿过了丑陋血rou,遥望那往昔的一切。
“嗯,但克尔本他,一直以来,只是想拯救我一个人而已。”
“而你,却将被克尔本不惜以主奴契约也要救回来的未来,轻而易举地舍弃了。”
天使的视线移回另一个自己身上,透出哀伤,含着怜悯。
“直到最后,除了毁灭自我以外,你谁都没有拯救到啊,灾厄。人造的梦,终究是虚妄之物,看到那具崩坏至此仍要抵抗你的躯体,你还不明白吗?”
“.........”
提尔的唇颤抖着,声线已被越来越大的异响盖过。
虚神的层层领域不堪负荷,梵灭炮正在摧毁现实与虚像,破坏火光即将到来,他的指尖陷入了鲜红心房中,扭曲血rou从他手掌攀至心瓣,让尼赫唇角溢出的血迹再添几缕,若不是被归墟剑锁住,虚弱无力的躯体已经倒下了。
那指尖上,蕴含着足以瞬间杀死天使的强大力量。
但天使的神色无悲无喜,他的恶魔死去,他也没有丝毫独活之心,即使被提尔冷酷杀死,被毁去存在,也不过是随克尔本而去。
若有一方死去,就一起消逝吧。
——这是他们给与彼此,永恒不变的誓言。
[明明.....可以相伴到永远......]
在天使内心萦绕的誓言,通过归墟剑的锁,传至灾厄心中。他的脸和大部分身体已经化为杂讯,只有那双来自往昔的浅灰眼眸微微收缩,灰白缝隙张合,吐出茫然的刺耳噪音。
经过了如此多苦难,作恶至满手鲜血的灾厄,已经没办法理解曾经的自己。
也没办法触碰到曾经的克尔本了。
万物静谧。
他的右手依然紧握住天使心脏,姿势毫无变化,但左手的杂讯颤抖波动,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高温融化,化为如星点般的漆黑溶ye,缓缓消失于空气中。渐渐地,左手彻底消融,无形之物扑向灰白杂讯组成的身躯,一点点将名为“灾厄提尔”的存在消融。
尼赫平静地凝视着被梵灭炮击中的灾厄,温和地开口,音调平稳得仿佛在轻声交谈。
“会痛吗?”
[.....一点感觉都没有。]
提尔垂下眼帘,腰侧粉碎成飞灰,在空中如漆黑的烟花,转瞬便隐没无踪。
“你的世界也有晨月灰烬吗?”
[嗯。]
胸腔剩下空洞,重生的力量彻底失效。
“我喜欢晨月灰烬的香气,但只能维持一天,一天不更换,便淡而无味。”
[是啊......真是美丽,却又转瞬即逝的存在。]
双腿破碎,灾厄再也无法保持姿势,如摔落的玻璃人偶般,碎成遍地黑尘,看向天使的眼球融化了一半,还在吐着话语的唇逐渐裂开。
唯一完好的,只有握住心脏的右手,像是不舍地想挽回什么,又像是卑微地渴望什么。
天使极其缓慢地把沾满鲜血的掌心,覆在灾厄手上,那双燃烧着黄金火焰的眼眸,穿透了梵灭炮的笼罩,直视灾厄灵魂中残存的天使部分。
“我们世界里的晨月灰烬,早在几十年前,已经改良出了香气能持续半个月的品种了,可不是什么转瞬即逝。”
“这才是未来啊,你这个蠢货天使。”
[........]
眼球中的瞳孔收缩,灾厄怔怔地盯着眼前变得不一样的天使,破裂的唇僵硬张合,似乎想说什么。
但终究沉默无话,只露出一抹浅笑。
无神的眼瞳渐渐放大,凝固,头颅、右手与其它身体部分破碎成尘,和微微上翘的唇角一并湮灭,消失于天使眼前。
不应存在的时间幽灵,彻底死去了。
虚神领域失去赖以支撑的基础,扭曲诅咒的血rou崩塌,融化出的血水铺天盖地,汹涌席卷每一寸角落,位于核心的永恒囚笼,在血rou蠕动中被碾碎,发出震耳欲聋、犹如惨叫一般的金属摩擦声,混合着血rou挤压彼此的粘腻噪音,形成如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