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珏一直睡到日下黄昏。
床榻已经是空的了,洗好的干净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北辰珏抖开了穿上,思索了一下留下了一张便条,出了房门只看到纵情声色的嫖客和巧笑逢迎的伎子,热热闹闹、喧喧嚷嚷,哪里还有怜卿的身影。
他定了定心神,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做,直接踏出了春风醉雨楼的范围。
再见了,我的炮友。
是啊,对于北辰珏来说,昨夜那沉迷rou欲的一晚,不过是和炮友打一炮而已,而且还是你情我愿的和谐炮。
想了想,他回到了御史台,结果,一句质问劈头盖脸而来。
“你昨天夜里,去哪了?!”
身姿娇小的少年站在闺房的角落里不知在捣鼓什么,看见是他回来了便起身站在Yin影中,他微微低着头,眼瞳向上望,死死地盯着北辰珏,仿佛北辰珏做了什么伤害他感情的事。
“昨夜你偷偷溜出去就彻夜未归,今天居然还一天都找不到人?!”子慕予的语气中充满了癫狂和恨意,“你说你是不是找怜卿那个贱人去了?他就是个贱人!是个婊子!千人骑万人枕的货色你也喜欢?他是不是床中术特别好,勾引得你们你个个都神魂颠倒的?!”
他的面色惨白,那种白与怜卿、苏清欢都不一样,怜卿的白是和陶瓷一样细腻柔软的白皙,苏清欢的白是象牙雕塑一样的冷硬之白,而他的白就是没有血色的惨白,形状姣好的杏眼深陷在浓重的黑眼圈中,小半张脸也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隐瞒,整个人都仿佛来自Yin间地狱索命的厉鬼。
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小公子?啧啧。
北辰珏就奇怪了,他是怎么做到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
“子慕予,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派人跟踪我?以为掌控着我的把柄?以为你自己很厉害?”他眼神之中的温度渐渐冷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的去向呢?我不是你的奴隶,也不是你的妻主,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些?”
“再说了,人家怜卿什么样你不用管,收起你那一副嫉妒的模样。”北辰珏眼睫眨动,垂眸遮下眼中的怒色,“找个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有多丑!”
是啊,被人监视的确让他很不爽,但一直以来他也被人监视惯了,那些男人从来就没有放松过对他的监视,但子慕予那样说怜卿就让他怒火中烧了,再怎么说怜卿也是和他上过床的人,身为男人也不能容忍有人这么诋毁自己的女人罢?
子慕予心中一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酸涩的感觉在胸腔中扩散,水雾就从那双漂亮的杏眼中凝聚,他无措地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来补救,但北辰珏已经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子慕予气急败坏地掐死手中还未成蛊的虫子,极致的愤怒和悔恨令他秀气的面容扭曲,眼眦变大,黑沉的瞳仁紧缩,使眼白看起来尤其大,血丝在眼白中扩散。
“小金,跟着他,帮我看着他,他会后悔的,怜卿心机深沉贪慕虚荣,会把他啃得连骨头渣子读不剩,他会后悔这么对我的……”他抖了抖袖子,一只浑身金色的小虫子栖息在他的指尖上,低声喃喃了几句古老复杂的咒语后,他抿了抿唇,“不,我改变主意了,顺便替我保护一下他,别让他真吃亏了……”
小金嗡地震动了一下,嗖地飞向了夜幕,消失在子慕予的视线中。
长安城,安曲街,来悦客栈。
“小二,给我来一间上房……”当小二笑呵呵地跟他说了一个数字并伸出手要钱时,北辰珏颠了颠裤兜里剩下的碎银子,只好尴尬地改成了一间普通的房间。
这元宵节也过了,好戏和热闹也看了,该玩的也玩了,北辰珏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在躺咸鱼混日子,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上位的念头。
是他还没有从上个世界中回过神来。
北辰瑾、南宫澈、东方漠、燕忧、西门斐。
这五张俊脸依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们陪了他几十年,当牛做马地在他身边伺候了他一辈子,毫无怨言、乐在其中,北辰珏不受感动是不可能的。
但过了这么久,他也看开了,如果心肠不冷硬一些,在这繁华迷人眼的大千世界中,很容易迷失了自己忘记了自己是谁。
既然已经假死脱身,下一步就该联系殷无邪,商量一下之后该怎么做。之前不联系是因为他还想自己一个人悠闲自在地闲逛和瞎玩。可这么直愣愣地找上相府,而且还不能暴露身份,是见不到身为相府公子的殷无邪的,所以他给怜卿留下了一张纸条,说是明天去春风醉雨楼找他,让他帮忙牵线联系上殷无邪,反正怜卿也是殷无邪拉的盟友之一,商量了什么事让他知道也不为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北辰珏叫了一盆水要了一条毛巾,在床上坐好,脱掉长袜,将双脚放入木桶中的温水中,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原身的双脚长得很秀气,脚背白皙莹润,每个脚趾都粉粉嫩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