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韶死时才只有二十岁,世称英德的周显帝是他父亲,而他虽然是皇子,却是最不受宠,不过倒也不像话本里说得那么惨,整日被兄弟和奴仆刁难。
更多的只是遭遇无视,扮个讨巧买乖的角色。逄韶觉得心里难过的是,哪怕是这么安分了,依旧遭宫人奚落,被暗里说舞姬生的儿子果然专擅讨宠。
逄韶没办法,宫人明面尊敬他,暗地里却
攀龙附凤、瞧不起人,人之本性而已,何况在后宫之中宫人生存艰难,更是弱rou强食,逢迎强者。
谁都没错,生在皇家,没有强力的母族,自己也没甚才华,他才会任人欺凌踩踏。
所以哪怕声名再烂,他仍旧不改其行事。
可没想到他仍旧死了,死在父皇的剑下。
父皇接住他下落的身体,看看他的鲜血在腰下滑落,直至将他身周浸染。
“韶儿,你知道你手里的权力财富是谁的吗?”
“是父皇。”
“没错,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想给你的你分毫都不能妄想。”
“父皇误会了,儿臣从末有觊觎之心。”
“朕知道,只是韶儿太过乖巧,才让你的皇兄肆无忌惮。”
“”
逄韶明白了,父皇早知道他与几位皇兄之间乱七八糟的事了,几位皇兄之所以追逐帝位,多半是想与他长相思守。
皇兄们手段稚嫩,父皇老练通达,恐怕事前便有猜想,皇兄们暗里争权萌芽之际,父皇春秋鼎盛,看在眼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流逝的鲜血让逄韶身体越来越凉,逄韶心绪散了,嘴角不期然带上一丝微笑。
逄韶早在皇家待腻了,他这一生活得没有尊严,被兄长玩弄于股掌之中,没有人真心待他,逄韶扑通扑通的心很早之前就不会跳动了。
就这样死去吧,总比死在某位皇兄的床上好。
弘深回头,短刃刺进了那个贱婢的胸膛,鲜血呲了出来,那个贱婢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望着面前这个突然翻脸的男人,“四皇子,你好狠毒啊,你以为你做下”
弘深稳稳地又捅了一刀。
那个刚才叫嚣着的婢女转眼就咽气了。
逄韶捂住嘴,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是父皇。
还未登基的父皇。
怎么会这样,父皇怎么会来我寝殿杀我的婢女呢。
这是他什么时候经历的事?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弘深走去自己儿子睡去的摇篮,发现自己儿子竟然醒着,看到他过来,下意识地倒退几步,雪白的小脸上带着惧怕,仿佛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人或者事。
毫无疑问,杀人的场景被儿子看到了。
弘深摸摸他的头,把他抱进怀里安抚,“没事没事,逄韶别怕。”
逄韶一僵。
杀人者在上一秒毫不犹豫地捅死了他和那个婢女,下一秒就变成了慈祥的普通的父亲。
但是父皇他何时对我这般好过?
弘深还在安抚自家儿子,却见自家三岁的小儿地抬头,望着他,轻轻地喊道:“父皇?”
弘深眼眸一暗,语气严厉,“谁教你这么喊的?”
他虽然狼子野心,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现在还只是个王爷。
儿子像是被自己吓到了,嫩乎乎的小嘴巴顿时不张了,藏进弘深怀里不说话。
弘深软了语气,说:“逄韶,要叫我父王。”
“”
逄韶依旧不说话。
弘深暗暗叹气,喊道:“韶儿。”
逄韶还从见过父皇他如此温柔教导的样子,暗暗想到父皇他吃错药了吗,还是我在做梦?
是了,我已经死了啊。
此时走马观灯,是幻想亦是模糊不清的记忆。
逄韶低着头,安安分分地叫父皇。
“下次也要怎么叫,不能叫错,知道否?”
“知道。”
“几天没见,有没有想父皇?”
逄韶当然会说他想了,
想啊,他从小就想有个疼他爱他的父亲,可是这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吗?
这老天爷安排的最大嘛,所以哪怕他再怎么讨好示弱,父皇也从未喜欢过他。
他早就想明白了。
可是没想到,在梦中,未登基的父皇会问他这个。
弘深还说:“父皇也最喜欢你了。”
这确定不是在搞笑吗?
还是
在他触不可及的潜意识里,他就是想听这句。
三岁的孩子Jing力不行,想不了这么多事。
逄韶不知不觉睡了。
弘深没听到逄韶说话,低下头去看,原来逄韶已经闭目睡,小脸上带着安详的睡容。
弘深笑了一下,把逄韶放回摇篮,唤宫人们进来守候。
等逄韶再醒来时,发现一个温柔大方的女子正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