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镇子上谁是最命苦的人,马良绝对称得上前几位,镇子里都在流传着他是个天煞孤星,如今没娶妻,就已经克死爹妈,就连姑母也不愿意收养,以后娶了妻子,定是要克死老婆的。无儿无女了却残生。
碎嘴子的婆子们天天干完活,就在树荫下乘凉就是嗑瓜子聊这些邻里间的闲事。谁家丢了牛,谁家买了猪,谁家的小女儿嫁给了县里的大户,谁家又如何如何。马良这个岁数不大,克死爹娘,姑妈遗弃的可怜虫,更多获得了邻里的口头关怀。
只不过口头的关怀多,真的帮忙的还是少。
村里的叔叔看他可怜教了他些砍柴的诀窍,偶尔农耕缺人手,也叫他帮忙,给他点饭。马良小小年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每日总算有点营生不算天天饿着肚子。
村里的人都可怜他,又不敢与他过度亲近,毕竟这个娃还是命里带煞,大家一向避而远之。马良则也落得清静。每日的农活和家务已经使得他无暇顾及别人的口舌之争,他心里唯一生存的那点希望也就是有天可以的几笔钱去买点笔墨,临摹些字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马良就这么孤单又穷苦的长大,在生存面前,爱好和幻想一无所用,带他干活的大叔还算朴实厚道对他还是极好,可他家婆娘觉得马良命数不好,避之不及,就连自家女儿和马良交好她也阻挠,这日马良又去看镇上的书画,她得知了免不得讽刺。
“这小煞星,命数不好倒还志比天高,这年头能活命就已经是万幸,还天天去想做个文人不成?”一遍纳着鞋底,一遍放着声音故意说给自家男人和女儿,告诫他们离着他远点。
木讷的男人装作没听见,女儿却不干了,驳道:“阿娘,小马哥虽然现在比较身世凄凉,但我见过他用竹枝给我画画,那画的可不比镇子上好多银钱的画差。他日他必然有一番作为。”
木讷的男人点点头,女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似是见不得这俩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话正好也传进马良的耳朵里,他自小听着邻居煞星煞星叫着长大,已然是习惯了这番说辞。大叔家的婆娘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确实对他也是不错了,顶多一边说他是讨债的一边也就多给了副碗筷,小姑娘一向也帮衬他,有啥好果子也分他一半,大叔更是带着他一起干活,还分他银钱。
他心里自是感激,但也没找到报答的办法。这三年日日攒钱终究攒下了些银钱,可以去买点笔墨纸,虽然不多估计可以画上几幅画,买点银钱,给大叔也算些报答了。
想着他就从家里瓦罐中掏出了仅剩的几十文,约摸可以买上一根笔,一块墨,几张纸。他要是多在地下打些草稿,省着点用,还是能完成几幅字画的。于是,他便揣着这最后的几十文到镇子上。
马良到了家杂文店,买了一根便宜的狼毫,再挑了块杂墨,讨价还价最后再加上了几张纸。满心欢喜的出门,这是他第一次完成自己的想要买副文具的愿望,他抱着笔墨纸砚,雀跃的想要跑回家。
可天空却不作美,彼时还万里无云,出门时却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了小雨。马亚只能将珍贵的纸笔抱在自己破麻衣里,只盼求能不沾shi更多。
马良满心都是怀里的纸笔,急匆匆回家的路上却冒失的撞上一个男人。被撞的人是个锦衣华服和狼狈的马良鲜明对比,狼狈之余马良只能连连道歉,可对面华服的公子却不满意了,嫌弃马良的穷酸味沾染到他,身上粘的雨水把自己一席白衣也弄脏了。
“你小子知道我这一身衣服顶你多少顿饭么?走路不长眼么?”说罢还掸了掸自己白净的衣服,后面打伞的家丁也附和道:“也不瞧瞧我家公子是谁,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家公子衣服脏了,你赔得起么?”
马良虽然经常游离镇上,也看过权贵欺男霸女的,不过自己一向谨慎,谨小慎微不敢多言语,也不惹事基本没面对如此情景。他弱弱的问道:“十分对不住,公子,我那我要如何做呢?”
对面的公子长得倒是好看,不过一脸怒容的样子实在骇然,岁数不大但是凶神恶煞的尽头可比他这位真煞星。
这公子似是看到马良因为害怕抱得更紧了怀里的东西,他便偏头向家丁说:“阿三你去看看这穷小子手里抱着啥”
家丁二话不说便是向前抢走马良手里的东西,无非就是一笔一墨三张纸。
家丁转头回答道:“公子,这小崽子还想回去写字学习,这才冲撞了公子,公子您说该如何惩罚呢?”
白衣公子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少年,觉得他的梦想可笑至极,:“想读书?想写字?”说罢,还几分冷笑。
马良没回答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
“你们这些贫贱的穷人,终其一生认识几个大字已经是祖上积德了,是不是还不自量力想考取功名?呸”他秀美的脸上全是不屑和高傲,“你觉得你们配吗?”
他看着衣衫破旧全是补丁的马良,马良瞧着对面从头到脚全是雪白,只有身上溅上几个黑点的衣服,觉得面前的卑贱与高贵的鸿沟自小已经筑成。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