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秋哥,你人在哪儿呢?”
“在路上。”
“马上快零点了,都等着你呢。”
“一会儿到。”
陆旭秋接到方瞬然的电话,惊魂未定地飞奔下楼。刚刚差点被陆维倾发现他的身影,还好楼道的感应灯坏了,男人推开门的时候,他刚好把身体完美地融入在黑暗的楼梯侧门。陆维倾站立的地方有走廊透过来的灯光,他在明处,而他在暗处,距离不过三四米,屏息凝视时,倍感做贼心虚。
这种偷窥行为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先不说为什么在跨年夜鬼使神差地跑回家,就因为看到地下停车位没他的车,就这么一直等到深夜,想要见他一眼的念头冲晕了头脑,他都无法解释这种强烈的想念因何而起。
可能是方叔叔在电话里随便说的一句,“维倾忙得又瘦了。”也可能是物业小哥说得那句,“陆先生啊,最近一直回来很晚啊。”
不是什么稀奇的话,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陆维倾虽然一年忙活到头,但最忙碌的莫过于年终冲业绩的那段时间,经常连家都回不了几趟。年轻的时候,陆维倾经常早晨回来冲个澡就匆匆离开,陆旭秋在卧室里睡得迷迷糊糊地就能听到客厅和浴室咣当咣当的传来好大动静,完全没有在清晨体谅他人的自觉。虽是如此,却被方剑教育要体谅父亲的辛苦。
直到过度拼命引发的胆囊炎和贫血,陆维倾在一次晕倒后吃了很大的教训。面对健康问题,方剑比陆维倾要小题大做,连带陆旭秋都成了监控他的工具人,每天必须定时反馈起居日常,若有异常,方剑亲自上阵反复叮嘱,难缠地让陆维倾颇感棘手。可是工作不能不做,在一次突发的通宵后,陆维倾揉着太阳xue,来到陆旭秋门口说道,难得主动开口,“你不要和方剑说。”
那语气是少见的委婉,陆旭秋点点头,替他瞒住了。
而后陆维倾觉得达成了统一,便无所顾忌起来,直到某天方剑劈里啪啦地一通电话,他意识到这个小孩并不是他这个战线的,亦不值得信任。
这和陆旭秋没关系,他没有说,是方剑敏锐地洞察到了父子俩合伙的谎言,但不管怎样,他不可靠的形象还是留存在了陆维倾的心中。
此刻这种不可靠也被方瞬然控诉着。
“你去哪儿了?”
“临时处理点事情。”
“胡扯!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没呢,瞎想什么啊。”陆维倾弹了方瞬然脑门一下,叫他少那么八卦。
“切,你今儿是没看到咱校花翘首以盼的样子,你都不赏脸过来。”跨年夜的消失行径肯定要遭受方瞬然的一番盘问,他们一帮高中好友在广场上看完了整场无人机灯光秀,一直到人都散光了,陆旭秋才到场。
“我又和她不熟。”说到底高中同学也没相处多久,陆旭秋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今儿要聚会也是方瞬然撮起来的摊子,他本身“聚”不“聚”都可。
方瞬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打陆旭秋去北京念大学,两人之间好似隔了许多秘密,明明整天在北京聚会轰趴,交各种奇奇怪怪的朋友,回来倒是瞧不上他们这帮高中生了,害得他在校花面前早早放了话说陆旭秋会来,结果愣是放了一个大鸽子。见好友板着脸色,陆旭秋深感抱歉,又不好意思说出真实原因,不得不使出杀手锏,贡献了对方肖想已久的游戏绝版装备,少年人心性坦诚,立马喜笑颜开,拦着他肩膀就说赶紧回家打一局先。
这个元旦假期方剑和陈琦回西北老家看望年迈的母亲,方瞬然因为临近期末就没让一起跟着,陆旭秋也正是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才临时起意要回东市。
方剑的诊所在城市的南面,靠河的一间双层小公寓,一楼用做诊所办公室和储藏室,二楼是方家三口的居所,一共一百多平的使用面积不算宽敞,曾经陆维倾买房的时候想撺掇方剑一起买当邻居,但男人喜欢河边的风景不想搬家,他拉着陆维倾坐在办公室里,两人也不说话,并排看着窗户外漂亮的都市风景画,陆维倾就这么心情好了,那阵子常来找他。
关于这件诊所,陆家父子都是熟门熟路,他跟在方瞬然从后门上的二楼,经过前面的院落时他特地看了一下诊所的玻璃门,传统的U型锁,用了很多年。
到家后方瞬然趁爸妈不在,抓着陆旭秋赶忙打了几盘游戏,一直到半夜四点多才困得去睡觉了。陆旭秋神智很清明,一直等听到他的呼噜声才蹑手蹑脚地起身。
很多年前他就知道方家诊所的一楼除了会诊室办公室之外还有一间档案室,那里满墙落地书柜摆满问诊病人的病例记录还有录音磁带。
他直觉那里应该有陆维倾的全部秘密。
半个月前的那次会面,闻若康对他说,“我是十月末去的美国,而你是第二年的十一月出生。这空白的一年里,我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陆旭秋冷漠地回应,外人的追根究底让他厌恶,他始终认为这是他和陆维倾的家事。
“知道真相不好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