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夜晚露浓雾涨,空气的shi度比白天更盛些,晚风婆娑树叶的轻响加上小飞虫啃食草地露水的声音,让人不自觉地Jing神紧张。叶沛元紧挨着陆旭秋,他不冷就是害怕,声音哆哆嗦嗦的,连乌鸦划过树林的振翅都能吓得一震。
“你确定晚上露宿在这儿没问题吗?我可是在山上看到蛇了欸!”
“有蛇也是无毒的草蛇,没什么事情。”
“胡说八道!那蛇明明会攻击人!”
“你不用球鞋砸他就屁事没有,你非招惹他,他不还击反倒奇怪好吗?”陆旭秋觉得好笑,不过没忘记把自个儿外套盖在对方光秃秃的左脚,“与其担心蛇,不如担心野外的虫子,要是蜱虫咬了你,保准你又痛又痒。把衣服拉拉紧,小心别露出rou。”
这个贴心的动作,让叶沛元心神荡漾了一会儿,当然他知道陆旭秋就是顺手那么做,只是对他来说,很久没被人这么温柔对待过。
这些年习惯性把疼痛作为甜蜜的奖赏,却忘了真正的甜是什么滋味。
“你怎么会懂这些?”
“之前和你说过的那次夏令营嘛,还是学了些野外求生知识。”
“哦,对哦,那岂不是得感谢陆维倾了?”话一出口,叶沛元立马后悔了,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明明气氛挺好的,“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的。”
陆旭秋没生气,道理是这个道理,要不是被陆维倾强行送去夏令营,他也不会学到这些,更不会在今时今日派上用处,凡事有利有弊,早早学会独立,比同龄人早熟得多,看事情长远些,也是一种自我成长。
“其实昨天……我也是一时失言。”叶沛元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他有时候也挺鄙视自己锱铢必较的个性,左不过就是一小孩的几句屁话,可他心里就是容易膈应,做惯M的人,在主人面前身段太低了,遇到旁人恨不能处处把自尊心抬得很高,本来就是两个圈子的事情,不理解是常有的事情,可他学不会隐忍,一时的解气畅快比憋屈隐忍重要得多,所以生气时,他知道陆旭秋听不得什么,就非说什么,哪怕快三十了仍是明知故犯着地讨嫌着。
“哈哈哈哈没事啊。”陆旭秋呵呵笑了一声,叶沛元紧挨着他,能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微小拂动,笑声明明很尴尬,又让他觉得心疼。
“我保证以后肯定不提他了。”
“那不行,你不提,谁跟我说他坏话啊。”陆旭秋敲了敲叶沛元的脑袋,“你别想那么多,其实我没那么在意,何况你说的也没错。”
就像皇帝的新装里讨嫌的小孩,你只能说他毫无礼貌,可你不能说他有眼无珠。
“我确实挺在乎陆维倾的,方叔叔也这么说过,没你那么直接。只是恋父这两字我有点接受不能,听起来倒胃口。”
以前方剑和陆维倾提过要多关心关心他,没当着他面,话口指向的是教育问题,譬如“你啊多少关注小秋,小孩子会跟着有样学样的。”“有空你也参加一次家长会吧,满足他一下也不难,这不是考了第一……”“生日会我给他办,你就过来吃个饭就好了,什么也不用做,毕竟十周岁了是个大日子。”
然而,无论是方剑的努力,还是他的期待,男人从来都不以为意,一意孤行的陆维倾比谁都要固执,连陆旭秋都笃定地认为,他是故意的.难道举手之劳的关心都怕麻烦吗?只不过是刻意而为吧。一直竭力地拉远两人的距离,他再傻也看得出来。
面对陆旭秋的自嘲,叶沛元欲言又止,他心里早就有了一份答案,他从主动结识陆维倾的那天,到费尽心思与他交好,又格外爽快地接受了陆旭秋的到来……有些是巧合,但更多是私心,如同这些日子,他就是为了这份答案不断刺探他们父子的关系。
夜风习习,头顶上的月亮如镜面般清澈,纯粹的光明透不过这层层叠叠的茂密森林,落在脸庞上只有那么狭窄的一方光亮。
叶沛元凝视着年轻的男孩略带忧愁的眉眼,他还是心软了,比心动更糟糕的一份情绪,“你想过陆维倾是gay吗?”
乍然听到这话,陆旭秋一愣,他以为叶沛元开了个无聊的笑话,空口鉴基实属离谱,呵呵一笑,“你可别忽然恶心我,难不成你喜欢他那型?”
“那不会。”叶沛元笑了笑,“喜欢他的不是我,是我的前主人。”
手电筒的光落在了地上,他看不见男生震惊的表情,自己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好像并不在意这个早就消化无数遍的事实。
“可能这么说有点武断,但他们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那是一张照片,他在主人的书柜里发现的,上面是一位年轻的男人,衣着十分朴素,但五官却俊美飘逸,让人挪不开眼,他一只手伸出画面外似乎在阻挡什么,另一只手遮掩着牙齿,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他正在对着拍照人笑,既是腼腆又是开怀。身后的背景很模糊,像是在剧院,舞台是发黄的橘红色,但空无一物,只有梁顶高处依稀能看见条横幅写着欢庆元旦四个大字。
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