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云沉沉的秋日,天色灰灰、低垂得仿佛要与江河一同汇进入海口,冰凉咸shi的海风吹入港口,涨起的chao浪哗哗拍打码头,空气里弥漫水汽,雨却迟迟未落,几只海鸟不慌不忙地穿梭在厚厚云层间,偶尔冲出云中、又俯身与海浪玩耍,尖鸣源源不断。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靠岸卸货的船只寥寥几艘,来回搬动货物的工人也不比往日的多,喧嚣吵闹的码头少见珍贵的悠闲平静,只余风声海声,以及夹在其中快要被淹没的人群交谈声。
——嘶!!!
海鸟惊跃而起,忽然之间,一辆纯黑色甩着它笨重巨大的车身,以极快的速度从岔路口拐进码头,车轮急速滚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噪音,划破了江心码头少有的宁静。的厚实轮胎还在水泥地上不断拐动、剧烈摩擦,留下一圈圈乌黑的擦痕。
工人们听到刺耳的声音,转头看到像一只发狂巨兽一样失去理智而横冲直撞的高大车辆,纷纷扛着肩头的货物四下躲避,唯恐殃及自己。
噪声还在不断嘶嘶啦啦地响起,空出的宽阔路面让汽车得以继续东倒西歪地行驶。工人们躲在安全的地方,探头张望情况。只见本是往仓库撞去的车一个大摆,斜斜拐向岸口,车头还有几米就冲进海里时,忽闻闷闷巨响,撕裂空气,似是子弹脱膛,车前光滑玻璃随着声音的迸发分裂成块,印上大片蜘蛛网花纹——又是一声,来自车轮与地面蹭出火花的鸣叫,车已经就着它残破的躯身拐离通往大海的道路,直直往由红砖砌起的仓库奔去。
红砖仓库是江心最大、最标志性的仓库,在纪家初接手码头时建造,非常具有象征意义。而此时这辆不要命的正冲着红砖仓库驶去,断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有围观的人已经瞧出端倪,这辆Cao着恐怖速度的车正是纪家的车!
回想最近码头流言纷飞,都在传上头要纠内鬼的事,大家个个人心惶惶,如今这一看,内鬼怕不是流言,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但是现在也只能先祈祷这座红砖仓库不要被撞出问题,仓库的安在存亡才更关乎到在场所有工人们的性命。
嘭——!!!
意料之中的惊天巨响,还是把在场所有人震得眼睛反射一闭,鼓膜嗡嗡作鸣。车头的前半部已经扭曲,像是被强行积压的铁皮易拉罐一样,扭成一团。而仓库被撞的那堵墙面只是轻微凹陷,落下一层暗棕砖灰,并无大碍。众人望着此景呆愣几秒,回过神来,立刻离开躲避的地方,围到距车半米的位置观察车内。
忽然,在杂乱的讨论声中,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声突出重围,高声叫道:“是少东家和许先生!快去!快去把车门打开,把他们救出来!”
众人才陆陆续续地反应过来车里困的是何等大人物,急急忙忙簇拥到车前,把后车厢还算完好的车门打开,从爆开的安全气囊里试图把两人扒出。
许庵宁先被人救出,众人见他没有陷入昏迷,眼神还是像平常的清明,边搀扶着他到远处安全的地方休息,边七嘴八舌地问他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坐着或者躺下来。
许庵宁架着两个个子中等的少年的肩,挥了挥手,催促其余围上来的人道:“我没什么事,快把你们少东家救出来,他系了安全带,不好从安全气囊里动弹,他的性命可比我重要,死了我和你们都要完。”
众人被他说得心里发怵,火急火燎地又围上去掰开车门,要把还在里面的纪少东家给挖出来。
许庵宁远远在一旁,把两个年轻人当作自己的拐杖,支着单条腿,看众人将纪毓从车里捞出来,他算好了纪毓肯定不会有事,没有过于担忧,见纪毓也被搀扶着往自己这边送过来,许庵宁冲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的纪毓粲然一笑。
“小毓还好吗?”许庵宁额角冒虚汗,弄得散在脸侧的发丝濡shi凌乱,双颊没有血色、特别苍白,好像因为右腿腿部似乎受了伤,本就轻柔的声线更加飘渺,仿佛要下一秒就透明不见。
纪毓甩开扶着自己的人,他从小在格斗场里训练体格,这点小撞击对他没有太大消耗,何况许庵宁在快要车子撞墙的千钧一发之际,让他把安全带扣好,任何伤都没受,倒是瞬间爆开的安全气囊差点没把他憋死。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好不好。”
纪毓不太高兴地回答,推开架着许庵宁的两个青年,自顾自地站在许庵宁右侧,双手扶着他这一侧。
两个青年知晓他们之间名义上继母子的关系,不再过多插入其中,知趣地退开。
许庵宁被纪毓牢牢架着肩臂,他故意没骨头似的斜倚着,分了大半重量在纪毓身上,然后懒洋洋地指挥其他人,别忘了把驾驶座上的司机也救下来。
众人听话地折返回车旁,试图把变形的车前门打开。
拖出来的司机已然失去知觉,头部被一件黑色外套罩住,把他放倒在地面上,赫然血迹蔓延在腹部,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先把司机救出来的人,蹲在一边,伸手去揭黑色布料,手碰到上面才发现黑色布料上也是温热的血,染得满手都是。揭开的人开始发抖,又不得不继续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