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谢愉睡眼朦胧地打开手机看时间,发现已经早上十点了。
手机上有谢衡发过来的消息,问他在哪家医院。
谢愉眯着眼又看了一遍那条消息。
他皱着眉,一半侧脸埋在软塌塌的枕头里,因为才睡醒思维不清晰,所以表情也有些呆滞,手机的荧光照在他脸上,乍一看上去,好像脑子不是很好使的样子。
谢愉给谢衡发了一个定位,便又头脑昏沉地睡过去了。
谢愉第二次是被楼下的电话吵醒的。他在床上挺了一会儿的尸,晃了晃灌铅似的脑袋,挣扎着起床了。
是小区安保室打过来的。
“请问什么事?”
电话接通之后,接待站在摄像头前,穿西装打领带、脸上还挂着标准地职业性微笑。
“尊敬的业主谢先生,打扰了,这边有一位来宾谢衡先生自称是您的朋友,请问是吗?”安保室的接待向后一步,然后ye晶屏里出现了谢衡的脸,他似乎有些羞赧,看着摄像头一言不发。
谢愉盯着他谢衡的脸看了一会儿,直到那接待又问一边:“谢先生,是吗?”
谢愉才点头,然后突然想到这是单向摄像头,对方并不能看见自己,才说道:“是,你把他带过来吧谢谢。”
谢愉顿了顿,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接了一句:“你们那儿不是装了人脸识别吗,你带他去录入一下信息,下次他来就不要打电话给我了。”
“好的谢先生,那这边先不打扰了,祝您生活愉快。”
谢愉现在住的房子是他和蒋倩结婚的时候,谢民州和于姝送的,在A市的富人区,里面大多是有钱人和明星之类的住户,所以安保工作很到位,进出的人员都要登记,没有记录的陌生脸一律不予进入。
这房子倒不是谢愉主动开口要的。
只因为蒋倩她本家是做医疗器械生意的,富甲一方,两人的婚礼虽然是从简,只请了双方的家人和近亲,但蒋倩的嫁妆一点不含糊,豪车、现金还有家族企业的股份,该有的一样不少。
在钱上,谢家肯定不如蒋家,但谢民州这七年以来平步青云,官位在那里摆着,如今在各种报刊新闻频频露脸,出去视察还要警卫开道,身边再站着几个便衣的那种。谢愉又是谢民州对外宣称的独子,有这等权势作为聘礼,谢家就算不出这钱也没什么。而且若是真论起来,蒋家才是攀高枝,毕竟权利才是无价的。
只是于姝不舍得谢愉“吃软饭”罢了,于姝其人虽然清高,却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她是过来人,知道将来万一小两口闹了不愉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谢愉到时候难免受气。她觉得女方既然出手阔绰,自己儿子这边肯定不能寒酸,于是自己出钱拿积蓄买了房子,又戗着谢民州出钱负责了后续的家具和装修等事。
装修风格是谢民州问过谢愉之后,找人去办的。走的是极简寡淡的风格,用的多是低调的莫兰迪色系,有点北欧风的意思。乍一看,可能觉得装修配不上这地段房子的价格,其实比之这两年时兴的繁杂Jing致巴洛克、还有不土不洋的中式要耐看的多,且用的家具和设计都是大师手笔,一点没比前两者便宜。
谢衡上午收到谢愉的定位,地图上是居民住宅区,谢衡便以为是私人医院,他一点没觉得哪里不对,因为他只在初三的时候在A市待过一年,还是学校到家两点一线,对A市一点不了解,而且过去那么多年了,他早忘了A市什么样了。等谢衡打车到了地方,问了司机才知道,这地方是别墅群,最多有社区医院,没有私人医院。
里边环境很好,人行道两边种着银杏树和枫树,初冬落叶未尽,地上金灿灿的黄和深红堆叠,像是画里才有的景色。
接待开着小型的观光车带着谢衡,顺着小路开了很远,一路上所见却也不过两三栋建筑,而后车停在一处院落前,接待便离开了。
其实也不能叫院落,因为那房子很大,周遭只有一圈勉强能称作墙的篱笆,是那种谢衡在影视作品里才见过的房子。
门口是一大片草坪,十几个花盆摆在篱笆的角落,里面还有已经枯萎的花草的腐败残迹,草坪上不规则的长条石板向前延伸出一条小径,直通门口。
谢衡站在小径的另一端,却迈不动脚了。
他是因为那个梦和谢愉的一则短信,一时热血涌上心头,这才订了机票。
一路上风风火火,谢衡想的全是谢愉,然而真到了谢愉这边,他又胆怯地不敢进去见那人了。想打退堂鼓,却又怕这地方太大,自己找不到出去的路,倒是进退两难。
一时间谢衡站在原地举棋不定,然后便看见谢愉出现在门口。
那男人手里拿着牙刷,唇周和嘴里还有牙膏的白沫,身上套了一件浅色的连帽卫衣,皱着眉头,脸上说不上是什么表情,但是配上他嘴上的牙膏沫就有些诙谐,“你到了不进来,傻站在那儿干嘛?”
嗯……因为糊了一嘴的牙膏沫,说话含糊不清,所以没什么威严可言——谢衡想着,便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