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方浓的怀抱太温暖,李言川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里。
病房里并没有医院该有的刺鼻的消毒水味,床头摆着的花束散发着百合的清香,屋外寒风阵阵,而屋内因为开着空调,温暖极了。
方浓趴在李言川的病床前休憩,他的眼下有一阵乌青,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李言川心里一动,伸手帮方浓把外套披好。
他的方先生还是来救他了。
方浓的睡眠本来就不沉,他感受到身上被人盖上了什么东西,掀起眼皮就看见李言川正靠在床上看他。
男孩漂亮清贵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脸还稍微有些肿,方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对不起。”
“方先生”李言川喃喃道。
“没事了,没事了。”方浓道,“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
“方先生,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李言川沉默半晌,道,“后来云生跟我解释了那天的事情,是我误会了您和他,对不起。”
“没事。”方浓道。
“方先生”李言川犹豫道。
“嗯?”
“我”李言川小声说,他看着方浓温柔的笑,突然想到昨晚方浓的狠戾劲儿。
李言川的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每一次他被欺负的时候,第一个出现的一定是方浓。
而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成了方浓
不止被欺负的时候。
李言川回想起这些年和方浓的每一次接触,好像每一个细节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牢牢地刻在他的回忆里。
即使方浓收养他是为了他的脸和身体。
思及方浓收养他的目的,李言川心里的排斥感突然荡然无存。
他不迟钝,甚至说得上敏感,怎么会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
是喜欢。
方浓应该给他洗过澡,他身上鸢尾的清香和洋甘菊的苦涩搅在一起,是方浓平时爱用的味道。
李言川鼓起勇气正对着方浓的眼睛,方浓的眼里还带着些惺忪的睡意,含着些淡淡地笑意——
那双眼睛像极了没底的深海,明明看不见生还的可能,却让人心甘情愿的溺亡其中。
“怎么了?”方浓看李言川半天不说话,觉得有些奇怪,他凑近身子摸了摸李言川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正喃喃着,李言川突然揽住了方浓的脖子。
他脸颊通红,微微咬着唇,眼睛里还带着些许不安。
李言川的另一只手拉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了线条流畅的胸膛,“我没什么好报答方先生的,我已经长大了,您如果想”
和李言川料想中的反应不一样。方浓皱了皱眉,伸出手拉上了李言川的衣领,“每天瞎想什么呢?”
他把李言川的衣服整理好,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点,“我还有点事情要做,护工在外面,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叫他们我晚一点忙完再来看你。”
方浓不要他?
李言川一阵气闷。
“言川,你好点了吗?”方浓前脚刚走,陶云生后脚就来了,他提着一盒香菇猪rou馅的饺子,“昨天冬至方先生叫我给你送饺子,说你不喜欢吃白菜馅的,我特地买了香菇猪rou馅的昨天咱们没吃上,今天吃!”
“谢谢。”李言川这个时候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他一边失落方浓没有如预想中的要自己,一边庆幸方浓知道自己不喜欢吃白菜馅的饺子。
“要不出去走走吧?”李言川看着那盒饺子,他现在不太想吃东西,“病房里有点闷,想出去吹吹风。”
“好啊。”陶云生笑着把饺子放回保温盒里,从衣架上拿了件大衣给李言川披上,“外面有点冷,别再生病了。”
医院楼下的风有些Yin冷,空气里弥散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像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直刺鼻腔。
陶云生和李言川并肩走着,“你好像不开心。”
“我”李言川犹豫道,“没事。”
“李言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李言川和陶云生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朝李言川走来,随着步伐,身上的肥rou还微微有些抖动。
是张宇的父亲。
“干什么?”李言川不耐道。
“呵”张宇的父亲突然笑道,张宇不懂事绑了李言川,今天他就收到消息说方浓准备搞他们公司。张宇被抓进了警察局,而妻子又因为没钱再去支撑治疗走了,归结一切源头还是他教子不当。张宇的父亲认了,但他就是突然想要出一口恶气,“你知道当初方浓为什么收养你吗?”
“什么意思。”李言川道。
“因为啊因为你爸爸叫李尚远。”方浓做的事情其实大家心里都能隐隐约约猜到一些,李尚远死得太蹊跷,方浓能在一年内把方氏整治得服服帖帖,李尚远的死和他一定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