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想把一些事情告诉面前天真烂漫的简灼。他都不太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情,只是觉得简灼这样跌跌撞撞又四处张望的样子莫名很像他的二十岁。他甚至会在某个瞬间想要把所有的Yin暗面全部告诉简灼,也许只是想看简灼的眼神会不会出现退缩的闪烁,而那种明亮又会不会被摧毁殆尽,但到最后说到底他只是想看简灼的最终选择,就像会上演一场他的重返分岔路,上演一场提前预知又从头再来。
音频发布的第二天,简灼的世界彻底被漫天的通稿塞满了。
“两代说唱歌手热情演唱”、“嘻哈撞上国风的瑰丽融合”、“sound W**E厂牌又一联名力作”诸如此类的标语在他的眼前不停闪烁,简灼说不清到底自己到底有什么想法,但并不像前段时间Revolution Summer发布时让他有亲手握住了曾经遥远的梦想的感觉,简灼觉得这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能够适应好冲击了。
他甚至在录音结束后没有自己去听上一次成稿,脑子里全是文安说的“没关系,我们混音师是顶级的”,报复似的全权把责任交付给团队,而现在看来这样的交付是可靠的。
入夜后他走在淮海路,那里的法国梧桐比楼还要高。决堤的信息朝他涌来的时刻,简灼只能感到一种难以触摸的虚无。手机在兜里唱歌,简灼伸手去接,果然是周恕琛,当彻底掐断网络的源苗以后,他的世界里好像就只剩下周恕琛站在原地等他,用最最普通的电话,问他一句“今天过得开心吗”。
“别问啦,每天都问。”简灼答道。
那边的周恕琛好像在笑,“不是你让我当纪律委员检查你的快乐指数吗。”
“开心啊。”简灼脱口而出,“小文哥说这次的成绩也很不错。”
“我是不是走得太顺了?”简灼突然又说,“好像好多东西一下就来了。白天我出来买水还有人抓着我尖叫,也不是音乐节,怎么普通地走在路上也能被别人认识。”
“你值得的。”周恕琛觉得小孩似乎总是爱想很多,“不然SW签你干嘛。”
简灼没有说话,他也想知道SW签他干嘛,现在看来可能在这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SW都有捧红他的能力。
“小灼,你词写得真的很好。”周恕琛鲜少对于他的音乐发出什么评论,“上周我看见你写的那么痛苦,还以为你找不到灵感,可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简灼握着手机愣了半晌都没有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只鬼迷心窍地“嗯”了一声,就像一种默认。
周恕琛又跟他切视频通话,镜头转到后置,“我收到你买的东西了。”
镜头里周恕琛那间小房子中唯一稍微奢华的家具,这张一米八的床被铺上了藏蓝色的床单,上面印着硕大的史迪仔叉腰大笑,甚至连枕套这些小物件也印着那蠢兮兮的脑袋,周恕琛竟然配合地还一一套上了。
“我填错地址了……本来寄到我家的。”简灼买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心里甚至还在想“就算我天天出差你也不能跟别人睡”,可真正瞧见常年秉承家里陈设性冷淡风的周恕琛毫无迟疑地换上了这颇嚣张的床单的时候,他还是莫名觉得害臊。
周恕琛又利落地说:“填哪儿都一样,反正以后都在这边。”
简灼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周恕琛说,“我在书房铺了隔音设备,效果应该比你那边好得多,然后也把你窝里的东西全部搬过来了,这边宽敞些,还是顶楼。我不想再听见你又跟住隔壁的大姨因为声音在小区广场华山论剑了。”
那边的周恕琛顿了片刻,又说,“也不想你听见你说半夜写歌迷糊睡着第二天因为受凉又感冒了。”
“哥……”简灼觉得脑袋开始变得晕晕乎乎的,看见手里冰棍飘出的白色冷雾把他的思绪也融走了。
在潜意识里简灼逃避了很久“同居”这个词,哪怕他在模糊的青春期对感情唯一的期待就是在睡前醒后睁眼都是喜欢的人,却总是害怕自己的生活习惯之类的问题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可这下却赤裸裸地被周恕琛拎出来,并毫无预警的实现了。
冰棍被热气烫化,黏shi的水在他手臂上蜿蜒成线。头脑里在一瞬间涌出太多未来即将在他身上发生的那些从糖罐里捞出的情景,简灼觉得快要化掉的是自己才对。
“简灼,那枚御守上有一个铃铛。”周恕琛低声道。
简灼这才想起他对应的那枚御守都不知道落到酒店的哪个角落里去了,他不明白周恕琛现在突然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把它挂在办公室的窗前。”周恕琛说,“只要有风就会响,每一次响好像都是在提醒,要我想你。”
半晌,那端的周恕琛不再说话,简灼只隐隐约约听见小铃摇动的清响。
“现在它又响了。”周恕琛轻轻开口,又顿了半晌他才又重新说,“是,我真的很想你。”
“可你不能让我在能够见面的时候还要听见这个铃声。”周恕琛有些孩子气地开口,“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