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线,前面等着他的就不能再是烦琐的工作了。
文安颇有主见地Yin里给他放了个假,原本让他好好休息两天,成都的音乐节在周末,星期五赶回去彩排就可以了,可他却在收到可以回去的消息的那一个瞬间就立刻买好了回成都的机票。简灼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不由得想,就算他再想待,他的成都胃都快要起义了,到时候绝食到客死他乡了可怎么办才好。
来上海的这三周多,说辛苦,身体的确已经有些抗不太住了,白天跑活动跑制作室,晚上琢磨词和flow,当他都能在和文安的交谈途中瞬间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身体的疲乏值好像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哪怕他是常年熬夜客。
可这一努力就会立刻兑现的感觉也太让人着迷了,如同罂粟般令人上瘾。仿佛从那一个接过合同的午后开始,他就被荷官引到了那一个永不吞币的老虎机面前,从此青云变得不再遥不可及。有点恐怖,不是吗,明明这世界没道理把馅饼为他双手奉上。
飞机在降落的时候遇上气流,颠颠簸簸地让他胃里也跟着一起腾云驾雾,像是又往外挤又往里死命缩搅,疼得他冷汗直冒。听着空姐安抚乘客的话语,简灼伸手摁住自己的胃,想要试图抑制住这份恶心情绪。他靠在小小的窗旁,神经跳脱地想会不会遇上飞机失事,那不是他学生时代趴在桌上幻想的死法吗。
气流没能让他死掉,走出航站楼刚拦了一辆出租车时却看到了周恕琛的这个瞬间,他才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简灼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小灼”,熟悉的声音,让他的手僵在出租车的门把上。原来过呼吸是这样的一种感觉。简灼茫然地想着,后退半步,一下跌坐在大大的行李箱上,盯着周恕琛朝自己走来的身影。
一瞬间有太多的话涌上来,可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那些絮絮叨叨的思念就悉数堵在嗓子眼里,上下两难。
不知为何,简灼竟然会有点不好意思看周恕琛,只好错开周恕琛的眼神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两只银表贴在一起,冰凉一下浸进了皮肤。正想再抱抱他,一旁等待的出租车司机就暴躁地吼道“还走不走”,引得简灼臼齿一咬就狠狠把车门给司机塞了回去,又比了个中指,说“老子有人接”。
周恕琛好久没有瞧见这么鲜活的小朋友了,连脾气不好骂个人都显得很可爱。
简灼不是爱耍性子的人,对人向来尽力让他们觉得自己好相处,所以会刻意在外面把自己真正的一些小脾气压下去。但很奇怪的是,他从遇上周恕琛开始就在无止尽地“回归童真”,以前是真的年龄小,后来重逢又因为他醉酒,总归和周恕琛就早早订下了这样自在的相处格局。
他清楚地明白,周恕琛和他姐,或着齐弈柯之类的人都不一样,简沫是家长,所站立场不同会立刻出声试图将他往规定的园地拽扯,所以总会产生争执;而齐弈柯和他一道人,自然不会对他的行为指指点点;但周恕琛只是单纯无底线纵容他,立场的旗就插在简灼跟前,美其名曰“求同存异”。
“等了多久啊?”简灼开口问,因为他意识到这误机造成的抵达时间和他发给周恕琛的航班信息完全不一样嘛,可周恕琛本来也没有提前说要来接他。
“都在车上睡了一觉了。”周恕琛偏了偏头,笑着说。
简灼垂眼玩着周恕琛牛仔裤上破洞边上的小须,“停车场这么大,你居然一下就找到我了。我刚刚差点就打车走了诶。”
大概是因为简灼整个人饱和度尤其的高,背景是灰的,可简灼是蓝色红色黄色堆叠而成的。
周恕琛拖着他的行李箱往外走,说:“可能是你在无意间发出了声呐,然后一下被我勘测到了。”
“你是潜水艇。”简灼跃着三步跟上来,“我是海豚。”
周恕琛笑他,说比较像虎鲸才对。
上了车简灼就一直安分守己地坐在邻座,只是眼睛始终直燎燎地盯着周恕琛,表情瞧起来竟然也不怎么像是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难得这么话少。驶过一个小小商区的时候,简灼竟突然叫起来,又急忙说下车,还拍起窗户来,模样就像是被劫犯绑架了似的,周恕琛都怀疑如果不顺简灼的心意,他可能会做出跳车的举动。
周恕琛竟然也没有表示任何的抵抗,停了车走到了简灼面前,只是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想和你看一场电影。”简灼在chaoshi的夏风里耸了耸肩膀,皱起了利落的眉,显得很幼稚很固执。
周恕琛一怔,笑着说你是小女孩吗。
“如果是我买电影票的话,那你才是小女孩。”简灼嘴里正咕啾咕啾地嚼着什么,说话也变得含含糊糊。
“最近在放什么?你是想看什么?”周恕琛摸了摸他的耳朵,还以为简灼是因为有太想看的电影才提出这个方案。
简灼地杵在冷气嗖嗖的商场进门的空调前,看米黄色玻璃砖上头发被吹成蒲公英的自己,又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停下嚼自己嘴里的泡泡糖,眼睛被暖黄的灯光映得澄亮,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