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说了会支持你可是却做不到,我对你这么不好,我不应该那样的,对不起。”
“你没有……”
“让我说完。”她不看我,转头看下楼下,“不止是感到对不起而已,我也很恨……特别恨,恨你不是我哥哥,恨我把你当成最最最最最重要的人,什么什么都告诉你,你却所有事情都瞒着我,连最基本的你是谁都瞒着我。有时候我晚上半夜醒来,一想到你就特别生气,想你这么多年是不是骗我呢,把我当傻瓜是不是特好玩儿。”
“我还恨小叔,他跟你一起瞒我。还有大伯、爷爷、爸爸妈妈,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全家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哥哥,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想,可是我确实这么想过——按血缘关系来说,你才是宴家的外人吧,可为什么我会成为那个好像多余的人,什么都没必要知道……”
我听见她哭了,可是不确定该不该抱她,给她擦眼泪。因为我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被我安慰。
哭声从细碎压抑到呼吸困难,只用了十几秒钟。然后,她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恶狠狠地说:“哥哥你怎么还没有抱我?你真的都不打算再好好做我的哥哥了吗?”
我一愣,心跳比脑子反应快,蹦跳的速度已经快得不成样子。
我当然永远都想好好做你的哥哥。
于是,我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我们就这样相拥,温暖得不可思议,连夜风也好像绕开我们吹。我心跳如雷,但不介意她听到,不介意她得知我在紧张和在意,就算她嘲笑我也无所谓……
不,最好嘲笑我吧,狠狠嘲笑。
过了好久她的哭声才渐渐平静下来,钻出去吸了一大口空气,对我仰起挂满泪痕的脸:“哥哥,我以后还要叫你哥哥,可以吗?”
“可以。”
“以后你要对我坦诚,像我对你一样坦诚,行吗?”
“行。”
“我还可以跟你说我所有烦恼和秘密,对吧?”
“对。”
“好。”她带起双手用衣袖抹泪痕,边抹边嘟囔地说,“那我就原谅你了。等一下你要帮我一个很大很大的忙,就是,我请了顾俦平来家里,我想把他介绍给家里人,如果爸爸妈妈生气,你得替帮我说话,不然——”
“雀儿,小鱼儿!”天台的门被猛然推开,是宴宗羡来了。
他看到我们,面露笑意:“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哎哟,鱼儿哭了?怎么了?被欺负了呀?”
“小叔,你来得正好,一会儿你也得帮我!”她把刚才对我说的话,又对宴宗羡说了一遍。
接着,没等我们对她的现状发问,她就自动交待了:“我们俩情况还没定,但顾俦平说我要是能好好念书,他就会认真考虑的。他其实人真还行,前天喝多了,跟我说,他是怕自己比我大太多,万一以后比我早走太多,我就被欺负了……老男人真的想太多,我还不知道自己真心喜欢他几年呢,他不好好享受我一片真心,想什么身后事,神经病。”
宴宗羡:“……不是,你们现在小姑娘都这么享受当下不想未来啊?你这么讲,万一他跟你认真了,你以后学成了见识高了,一脚踹了他,他那怎么算啊?”
宴昱眨眨大眼睛:“那他也不亏啊,我这不是真心爱过他吗?”
宴宗羡张口无语,满脸写着不理解。
然后他转头看向我:“这就是代沟?”
我耸耸肩,不语。
“行吧,强大,牛-逼!”宴宗羡敷衍地竖起拇指,然后望向楼下院子外面的路,抬抬下巴,“那车好拉风啊,一看就是老顾的风格。走吧,接人去!”
没等他说完话,宴昱已经跑了。
很久很久以后再回忆这一天,我觉得,这天直到此刻都是和谐美满,处处透出生活即将奔向阶段性大团圆去的。
原谅我用“阶段性”这样略显悲观的词,因为我总认为生活没有真正的happy end,甚至end,毕竟永远有人活着,也永远有故事继续发生。
事实上,生活也是这样应证我这句“阶段性”的。
那么,现在让我在此刻按下回放键,告诉你们那天的下一刻发生了什么让我们家的美满大团圆中途拐了个大弯的事情。
宴昱飞奔下楼,我和宴宗羡紧随其后。三个人兴致勃勃神采飞扬地去前院门口,接到了顾俦平。
从年初就知道这个人,如今过了快一年,终于见到真人了。尽管只是初次见面,我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这种熟悉感的来源,半分钟后就被揭晓了。
当我们走进客厅的时候,后院下棋三人也正好回来。那场面很好想象,两队人马在客厅前后门遥遥相望,然后,顾俦平和叶诀同时愣住了,脸上露出一样的意外神色。
接着,叶诀说出了炸弹一样的台词:“大哥,你怎么也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