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是无奈的一声悲叹:“依臣妾看,六皇子虽需太医勉力医治,但也莫要疏忽了皇长子才好。还请皇上着人开导一二,也暂且另寻人来照顾。免得宸妃妹妹心力不支之下还要硬撑着为皇长子分出两分神,也免得皇长子心有余悸却无人问津,无端受了委屈。”
夏云姒羽睫轻垂,简直想直截了当地报以一声冷笑了。
这话说得可真体面。若不是早已摸清了原委,她都要被她打动。
只可惜,现下知悉原委的不止是她,连皇帝也存了疑虑。
她便淡漠地转过头,抬眸望向德妃:“皇长子的事,不劳姐姐费神。”
她要德妃觉得她不肯轻放皇长子这颗棋,德妃才能跳得更加厉害。
第125章 交战
四目相对, 二人平静的神色之下皆有唯对方才懂的敌意迸发。
贤妃在旁淡道:“德妃姐姐想得周全,但皇长子恐怕不愿离开宸妃妹妹吧。”
德妃喟叹摇头:“当下却不是能只依着性子来的时候。再者六皇子的事来得猝不及防,谁也不知是哪里出的错,万一下一次险情惹到皇长子身上可怎么好?佳惠皇后在天之灵可还瞧着。”
“佳惠皇后在天之灵”被搬出来, 谁都要紧两分心弦。贤妃就只得讪讪闭了口, 看向夏云姒,而夏云姒看向皇帝。
他只看着她, 又是坐在床边,旁人谁也瞧不清他的神情,但她看得清楚。在德妃的一字一顿间,他眼底已一分分冷了下来, 变得一片淡漠,一如她所期待的那般。
帝王的信任啊, 便是这样不堪一击。
一点点子虚乌有的指摘就足以在他心底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种子一旦生根发芽, 多年的信任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瓦解了, 德妃多年来的好名声更不值一提。
她便令眼底的情绪更加温柔了,凝视着他,一分分透给他委屈与不安。面上又强撑着一份隐忍,平平静静地开口道:“德妃姐姐说的……也不无道理。”
而方才她还在不无生硬地反驳说皇长子的事不劳德妃Cao心。眼下的这句话听来, 多像她已无力应付这样的步步紧逼。
夏云姒只觉手被他攥得一紧,接着,他看向德妃:“那德妃觉得, 让何人照顾皇长子最好?”
他的话没什么情绪, 在此时此刻将“喜怒不形于色”诠释得淋漓尽致。
宸妃侧眸看去, 德妃似是凝神认真想了想,继而福身:“皇长子身份贵重,不是谁都有资格抚养的,臣妾觉得不妨先交给太后,祖孙间最是亲近。”
夏云姒眉心不着痕迹地微微一跳。
德妃果然还是沉得住气。
皇帝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德妃:“太后?”
“长乐宫倒是个好去处。”夏云姒轻轻开口,将他的视线拉了回来。
顿了一顿,她疲惫的声音听上去轻若蚊蝇:“只是……太后自五皇子夭折后,身子便大不如前,一年里总有三四个月病着。宁沅纵使懂事也总归还是小孩子,恐怕难免让太后Cao心。”
她说着长声叹息:“宁沂之事也请皇上暂不要告诉太后,太后怕是受不得这样的刺激。”
德妃没有反驳她的话,紧跟着改换棋路:“宸妃妹妹的顾虑也不无道理,那劳烦太妃便是,太妃们多是喜欢孩子陪伴的。譬如先帝的宣太妃、成太妃,都生养过,现下身子也还康健,想必能照顾好皇长子。”
夏云姒阖上了眼,面无表情,轻垂的眼睫舒下一片无力。
她只轻声道:“臣妾听皇上的。”
纵使他贯会粉饰太平、息事宁人,此时也不会忍心让她难过。
他当然不会忍心,在他眼里,她在他解释过后便已知道这是安排好的一个局,依旧在一夜之后熬成了这样心力交瘁的模样,一是因他与宁沅最初一起骗了她、让她好生受了场惊;二便是因她这一夜都在翻来覆去地想若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如何是好。
他知她记挂孩子,又愧疚于自己瞒了她,如何还会在此时将孩子带离她身边?
她闭着眼睛静静等着,不过多时就听他说:“宁沅正惊魂未定,不好此时再让他经什么波折。此事再议吧。”
德妃刚要开口,他就又续言:“你们也先都回去,让宸妃好好歇一歇。”
满屋宫嫔对望一眼,都只得施礼告退。夏云姒淡看着她们如chao水般向殿门口退去方才还处处是人的寝殿转瞬归于平静,长声吁了口气。
皇帝伸手捋过她的鬓发,眼中尽是怜爱:“还是让你心神不宁了。若早知如此,朕必不答应宁沅的主意。”
她抿着笑,摇一摇头:“这种事确是出不得错,否则臣妾与孩子们都更危险,皇上是为臣妾好,臣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