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吸了口气,欲转身:“我先上去了。”
“等等。”许嘉辞拦住安恬。
安恬抬头看他,似乎在问他把她拦下来后又想说什么话,可是许嘉辞拦住安恬后,对上安恬的目光,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说什么,说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平静?
平静到令他难受,像是一种折磨。
许嘉辞逐渐垮下肩膀。
“对不起。”他说。
安恬没有说话。
“你别生气了。对不起。”他姿态放的很低,说完伸出手,似乎想要抱一抱安恬,安恬看到,却往后躲了一下。
“我没有生气。”安恬静静答。
她接着轻轻地说:“许嘉辞,我们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她说完,许嘉辞突然感觉心底一空,像是被什么扎进去,细碎地痛着。
安恬恍惚觉得清醒。
她并不生气今天早上那通电话,她也相信许嘉辞说的话,只是从那通电话,她恍惚记起来,以前的时候,她也给他打过电话,是唐芷姣接的。
然后便像大梦一场,因为一道照进房间的光亮,突然醒了。
自己这些日子究竟在做什么。
在跟许嘉辞做什么。
她曾经亲眼看见过许嘉辞在楼梯间跟唐芷姣接吻,却没想到唐芷姣走了,那个人竟然换成了自己。
唐芷姣并不是第一个,前面还有很多,她认识的不认识的漂亮的优秀的女孩子。
有区别吗?她跟那些女孩子。
或许在下个月,在下个星期,甚至在明天,下一秒,他的兴趣退了,她也就变成了,许嘉辞之前身边的那些女孩子。
没有区别。
可是她又跟那些女孩子不一样,那些女孩子,萍水相逢,散了便散了,再也互不打扰,而她,自从五岁见到许嘉辞,叫他一声“哥哥”开始,便是再也解不开的羁绊。
她在十六岁之前一直叫他“哥哥”,她做不到某一天,等她也变成跟那些之前的女孩子一样时,再毫无芥蒂地,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事一样,能跟他回到最初的关系,叫他一声“嘉辞哥哥”。
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便再也回不去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从未发生过。
安恬觉得头脑很乱。
许嘉辞握住安恬双肩,他说的很急:“什么叫不要再这样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要再这样了?“
安恬胡乱摇着头。
许嘉辞眼底布着血丝,死死不愿放手:“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
安恬一直不说话,只是听着少年的追问,紧咬着牙。
她看到他的脸,跟那天,穿过火车站的人流,在那里等他的少年重合在一起,跟那天早上,外面下着雨,早早在教室里等他的少年重合在一起,跟那一晚,抱她在厨房流理台,小心翼翼吻她耳垂的少年重合在一起,又或许是在更早,在背后轻轻推着她冰车,笑着看她滑走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安恬恍惚看着少年的脸,然后哀哀闭上眼。
哪有那么容易,当做从未发生过,哪有那么容易。
情愫像藤蔓,在不该属于它的地方悄无声息地生长着,等到你终于发现,开始想要斩除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迟了。
“许嘉辞。”安恬又重新睁开眼,声音中藏着哭腔。
她问:“你喜欢我吗?……像喜欢唐芷姣,喜欢别的谁,那样喜欢我吗?”
许嘉辞整个人顿住。
他或许应该立刻扣着少女的后脑把她吻住,可是当听到她颤抖的哭腔时,却突然失了勇气。
不一样的,根本不一样的。
安恬轻轻拂开许嘉辞依旧搭在她肩上的手,离开,留下依旧怔愣的少年。
安恬回到教室,坐回座位,重新提起笔算题。
可是她发现那些字符自己一个也看不进去,眼前一片模糊。
安恬放下笔,埋头趴在课桌上。
她趴了一会儿,听到前座椅子被拉开,有O@的响。
安恬抬起头,许嘉辞正面朝她坐着。
她左右望了望,快到中午了,教室里剩下的人也都走了,应该是去吃饭。
许嘉辞看到安恬发红的眼眶,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动了动一直发梗的喉咙,却还是没有说出话。
两人不语。
直到许嘉辞突然抬手,往安恬手里塞了个东西。
一只那种专门用来给东西做记号的黑色油性签字笔。
安恬有些迷茫地握着笔。
许嘉辞把安恬手上签字笔笔盖拔开。
然后握着安恬的手腕,往自己的脸上伸。
“唔。”安恬被吓了一下,不知道许嘉辞这是想干什么,条件反射般地缩手。
许嘉辞于是松开安恬的手腕,又等了一会儿。
等到安恬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