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褶皱也比以前多了,一场大病真的令她憔悴了不少。夏兮心疼得无以复加。
祝母有点不好意思,自嘲道:“让你看笑话了。一把年纪了还和小姑娘似的哭鼻子,真的是太丢人了。”
“怎么会呢?您肯定是情感有了触动才会这样。不过,到底是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才让您这么难过?”夏兮试探着问道。
祝母深深叹气:“唉,听祝迪说,你是小棠的朋友。不知道她有没有和你提起,四年前曾经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四年前是个很特殊的日期,夏兮立即了然:“是指她失足溺水又幸运地被人救起,最后死里逃生的事吗?”
四年前被人从河里捞起来的那天,夏兮记忆尤深。
那是她记忆的一个节点,醒来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叫什么、住在哪里都想不起来了。
那时候她失去了记忆,对于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无所适从。但医生对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只说记忆的恢复得顺其自然。
一开始她也曾执着于找回记忆,父母轮流请假在家照看她,祝迪放学后也会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他们跟她讲过去的事情,试图唤醒她的记忆。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她的记忆都没有一丝回笼的痕迹。
正当她沮丧之时,遇到了当初救她的渔夫。这位好心人给她讲述了当时情况有多么惊险,她是怎么在濒死的边缘被抢救回来的之后,她就不再对那段失去的记忆耿耿于怀了。
能活着就是万幸,人总要往前看。
溺水这件事,虽然可怕,但已经过去四年了。她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还一直无法释怀。
夏兮握上祝母的手,试图通过身体接触传递给她力量。也许作为第一次见面的人,她这个动作太过亲昵了。但她已经无暇考虑这些。
如果这件事是母亲的心结,那她一定要帮她解开。
祝母垂眸:“她一直以为她是失足溺水,其实不是。”
夏兮一怔,她不是出去干活途中失足才落水的吗?
“她……她是自己跳下去的。”祝母哽咽。
这出乎夏兮意料:“自杀?”
“都怪我,对她关心太少了,没有及时发现她的状态。”祝母说着说着又低声啜泣起来,“我和她爸一门心思扑在维持生计上,我们村的孩子自小都是自己摸滚打爬长大的,我也就没怎么管她。”
“后来生了祝迪后,祝迪身体素质一直不好,小时候三天两头的感冒发烧,我不得不多照看他一些。不知不觉就忽略了小棠。”
“直到小棠跳河自杀,看了她留下的信,我们才知道我们错了。她说,小时候她闹着要去玩,爸妈都会以工作忙为由拒绝她。可等到祝迪出生后,他要什么,爸妈都会给他什么。妈妈还会为了照顾他辞掉工作。她们可以没日没夜地陪着弟弟,却不肯花一点点时间关心她。每次她和弟弟发生矛盾,爸妈都是说,做姐姐的要让着弟弟。”
“我们看了信才知道,她和村里那些不务正业的混混厮混在一起,抽烟、纹身、打架,逃课,都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
“她在信里说:‘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会爱我。如果我没有出生就好了。’”
祝母越说越激动,讲到祝棠信里最后留的话,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了,哭得泪流满面。
夏兮心里沉甸甸的,咬了咬唇,却不知怎么安慰她。
越落后的地区,越会出现重男轻女的情况,在C市的农村里这种落后的观念根深蒂固。她在这里生活的几年里已经见识过了许多重男轻女的家庭是怎么一步步吸干女孩子的血来供养男孩的。
现在想想还一阵后怕,但后怕之余,她又庆幸她的父母不是这样的。
祝母断断续续说:“我们没有,我们是爱她的。做父母的,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女儿呢?呜,如果我们早点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就好了……”
夏兮拍拍祝母的背帮她顺气:“我知道,我知道。”
她知道,也许别的家庭会重男轻女,但祝父祝母不会。从她有记忆以来,父母对她关怀备至,祝迪也很让着她这个姐姐。
别家的女孩子成年后都是早早就婚配的,但祝父祝母从来不催她。媒人来说媒,说的是村里条件不错的人家,给的聘金也是大手笔,他们也毫不犹豫地给回绝了,只因为祝棠她说过,她只想嫁给喜欢的人。
那笔聘金,足够解决祝迪以后上大学的学费,解决他娶老婆的礼金,足够让祝家过上富余一点的生活。这对他们家来说,是多大的诱惑。
所以她知道,他们是爱她的。
这种爱,是装不来的。
祝迪站在一边,面色冷凝地沉默着。祝棠自杀的前因后果他都知道。是他剥夺了属于姐姐的东西,如果他小时候能懂事一点,不和姐姐争,也许姐姐就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待祝母情绪平复一些,夏兮说:“这件事已经过去四年了,我想祝棠自己也早就不在意了,您也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