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的以诺。
两个人都在拼命地伸手,想要抓住彼此。
塞纳可以看见身下出现了暗红的火光,他知道那是火河划分的地狱深处,那个恶魔狡诈而傲慢,这一切都是他设下的陷阱,被恶魔攥在手中的灵魂永无脱逃之日,那全都是诱饵——诱惑越来越多的灵魂向着地狱前仆后继。
水在沸腾,颤抖不息,可以听见亡灵凄惨的痛呼。
发生了什么?
塞纳试图转动自己已经因冥水而麻木的脑袋,尝试理解现在的状况,身体已经落到了河底,他竟然看见世界蛇的虚幻巨尾盘绕在其间,地狱仍在吸引着他向下,塞纳已经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比起冰冷的冥水,地狱的裂缝散发出热乎乎的水流,让人忍不住靠近这个温暖。
以诺可以看见塞纳,那个人正在向地狱裂缝滑去,亡灵切割以诺的身体,流出的血ye是粘稠的浓金色,在水中甚至无法散开,成团聚在一起,以诺忽地合起双手,举过头顶,心中祈祷——
像您曾引导先知离开红海那一次,请再一次赐予我您的神迹!
就在塞纳落进地狱缝隙的前一刻,一只手紧紧抓住他,十指交缠。
这次,没有错过。
下一秒以诺将塞纳全力拥进怀抱,攀附在两人身上的亡灵在两人相拥瞬息被烫做海底灰烬。
以诺借力抱着人往前一扑,两人同时跌了出来,冰冷的空气代替河水涌入口中,塞纳一瞬间似乎清醒了过来,呆滞地看着眼前同样shi漉漉的以诺。
地面是黑色的,他们还在四条冥水汇聚的海底,只是海水如同两面巨大而光滑的镜面被分开在两侧,仅有一条堪堪供人通过的路线,笔直地通向世界树的残骸。
以诺没有多说什么,抓着塞纳的手沿着这条路狂奔而去,如同出埃及记所述,摩西带着自己的族人跨越红海之时,借助神的力量劈开了红海,顺利逃出生天。
而以诺曾拥有此等神力,即使过去千年,被人类躯体禁锢,神的威力依旧长存他体内。
奔跑的时候可以听见身后的巨大声响,这是河面在合拢的声音。
以诺轻声:“不要回头。”
这就像是神话中的告诫一般,回头的瞬间就会被汪洋吞没,永坠地狱深土。
但塞纳哪有Jing力分神,光是看着眼前奔跑的背影就已移不开目光。
头上洒下来淅淅沥沥的水滴,尼德霍格的yin叫几乎近在咫尺,这头吞噬世界树根的巨兽带来了诸神黄昏,而此时此刻,他依旧在引起灾祸。
塞纳能听懂这条巨龙所言,华纳神族的语言早已失传多年,竟因恶兽的咆哮再次供世人听闻。
此时与利维坦对抗处于下风的尼格霍德正在诱导耶梦加得的灵魂,即便已经过去了上千年,耶梦加得仍然不得安宁,被迫战斗不休。
半晌,世界蛇缓慢地从海洋中抬起巨大的身体,一半是枯骨,一半是腐败的血rou,它发出痛苦的嚎叫袭向利维坦,巨尾从两人头顶凶猛地飞跃而过。
这条仅供一人行过的狭窄之路合拢得飞快,塞纳可以看见身侧水墙上投映出亡灵狰狞的面目,他们仿佛在试图抓取奔跑的两人,希望藉由此逃出冥河的折磨,但这些妄想只能使得他们越挣扎越痛苦,突出诡异曲折的造型。
海底道路因为两侧亡灵的显像宛如一条死亡长廊,魂灵构筑而成的活动壁画在水墙表面起伏,那奇异可怖的姿态和面目仿佛描述出一幕幕生死抗争的悲壮影像——
人之一生,浮世万千,最终只不过化作冥河当中的一绺幽魂,所有的痴嗔怨怒一一化作浮壁流水中的壁画,生前百态尽显其中。
在海水完全合拢的前一秒,两人狼狈不堪地扑跌在世界树残骸之上,这曾辉煌一时的中庭高楼支撑起被众神作为家园的阿斯加德,一生征战向死而生的众神是否知晓诸神黄昏之后这片海域成为了恶魔的戏水池,那冥河中的亡灵是不是就是枉然无措游荡不知归处的神灵之魂?
但这一切都不会有人来作答,回答所有疑问的只有三头恶兽翻涌而起的浪花和恐吓的狂嚎。
以诺咳嗽两声,侧头看见透明阶梯之上神的影子若隐若现,神的前方就是咆哮的三只巨兽,利维坦还在拼命挣扎,试图用巨口咬碎天堂之阶,但神走向天堂之门的步伐没有一刻的停滞。
两人的手仍交握着,塞纳的脸上还满是茫然。
“这是最后的战斗,”以诺深吸一口气,轻轻将塞纳的手拿起,放在自己侧脸,“是你赋予我勇气,让我重新驾驭自己所拥有的狂暴力量。”
塞纳不知道以诺为何如此说,只是看着眼前人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他掌心内侧。
“是时候让一切落下帷幕了。”
以诺站起身,恢复了他原本的姿态,钢铁六翼,金红眼眸,但不再满目冷漠无情,更像是充满神性的高贵使者。
他手中执锋利的十字剑,最后深深看一眼塞纳,骤然张开钢铁的六翼冲向天空,狂风为尾,手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