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栏杆上,风吹过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偏头看向向嘉时。就这一瞬间向嘉时觉得他很可怜,他有些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是他们大学社团聚餐,捎带着我去的。”贺棠溪语气平静。
林靖予越来越忙了,他的大学生活很充实,周末有事要做,什么小组作业社团活动建模比赛乱七八糟的,回来得也没那么勤了,他好忙,他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且这些朋友个个都喜欢他。
贺棠溪眼底的神色又暗淡了几分。
“你”向嘉时张口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他好像能理解贺棠溪的心情,但却又不那么理解。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不必太强求。”他干巴巴地安慰着贺棠溪。
“那个”向嘉时又想到了一个论点,“也有这种可能啊,你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只是把依赖或者其他感情误认为是喜欢?”
贺棠溪摇摇头,他说:“不是。”
这他之前也想过,他也怕自己搞错,误把其他感情当作是爱情,但其实爱情和其他感情不一样,爱情很难形容。
爱情是想触碰想拥有想牵手想拥抱想和他在一起一直到老,这样形容没错,但贺棠溪觉得爱是纠结是退缩,是小心翼翼万般呵护,想让人知又怕人知。
爱是想触碰又缩回手。
是爱让他变得这么胆小,是爱让他想要又不敢要,是爱让他处于纠结的痛苦中反复挣扎,是爱让他这么难过。
如果这都不是爱,那他也不知道什么是了。
“好吧。”向嘉时识相地闭了嘴,安静了没两分钟他又忍不住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就这么耗着?”
贺棠溪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办。
“就先这样吧,等高中毕业了再进一步打算。”
向嘉时又酸了一句:“离毕业还有几年,万一林靖予”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贺棠溪截断:“不会的。”
贺棠溪很笃定地说:“他答应过我,不会谈恋爱的。”
贺棠溪高二的时候贺沛卓把生意重心从国外重新移回了国内。
他也重新住回了贺宅,当然,贺棠溪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是他要高考的缘故,他有自知之明。
父子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比普通室友还冷漠,像是两个陌生人不得已挤在同一间房里,有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
但是这种尴尬时刻不是很多,贺棠溪上学早出晚归,贺沛卓上班也早出晚归,有时在客厅碰到了,也不过是寒暄两声,说一句“爸早上好”或“晚安”。
贺沛卓总是很冷淡地“嗯”一声。
当然他也不是一直冷淡,偶尔他也会关心地问贺棠溪:“身体好些了吗?”
贺棠溪的回答礼貌又有距离感:“好多了。”
贺沛卓看着面前这个个子已经要追上他的孩子,突然心里就生出几分感慨,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竟也过了这么多年了。
贺棠溪抬起头,和妻子一模一样的眉眼撞进了他的视野,贺沛卓恍惚想起了从前。
那时妻子已经确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她坐在他旁边抚摸着肚子,面容平和眼神温柔。他拿着故事书给妻子肚子里的小住户讲故事进行胎教,讲完之后会凑过去听肚子里孩子的动静。
会轻声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棠溪,这个故事好听吗?是爸爸讲给你听的。”
自己之前对这个孩子是有过期待的,在他出生之前,他也听过他的心跳,替他准备过衣服玩具,想过要做个好爸爸,想好好爱他的。
贺沛卓伸手想触碰贺棠溪的脸颊,手伸了一半却颓然落下。
他拍了拍贺棠溪的肩膀:“身体没事就好。”
贺棠溪的身体骤然僵硬,他脸上的笑也有些凝滞。
气氛莫名地尴尬了起来,两人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关心来得太晚,也不知该如何关心。没什么好弥补的,也没有必要弥补。
感情上没有亡羊补牢这一说,忽视就是忽视,伤害就是伤害,裂缝已经产生就不可能愈合。
这个道理贺棠溪懂,贺沛卓自然也懂。
那倒不如就保持这样的现状,两人都舒服。
贺棠溪在画画这方面很有天赋,教他画画的老师很喜欢贺棠溪,极力劝说贺棠溪参加艺考学艺术。
老师劝了几次,贺棠溪也有些心动。细细数来他这短暂的十几年人生中只有两个特别喜欢的,一是林靖予,二是画画。
有人学艺术是想走捷径上个好大学,也有人是真的喜欢艺术。贺棠溪成绩不差,直接参加高考也能考个很不错的学校,可是他想学艺术,想学画画,想去艺考。
“这事还是要和你父母商量一下。”老师说到最后总是叹息,“这事咱们两个人是做不了主,拿不了事儿的。”
说来说去还是绕不过贺沛卓这个坎儿。
贺棠溪趁贺沛卓在家,犹豫了一下就直接堵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