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Prologue 1 往事和任务中的,酒神</h1>
救我。
谁都好,请救救我。
神也好,魔也好,谁都好。
快,救我。
救,我……
少年的虹膜是罕见的,纯澈的竹青色,边缘泛着一层不规则的金色,像清早的竹林间星星点点侵袭漏进的朝曦般的,美好得不可思议。
可此刻,这双如猫眼宝石一般璀璨的双眼中定格住的,只有凝固的绝望,在觳觫中放大的瞳孔倒影着白亮匕首的锋尖一点点地靠近,一寸寸地压下来。
他的眼神像是血色粘稠的夜,缓缓垂落的松泪,牢牢裹住了快要窒息的昆虫一般,世界的一切在他眼前坍塌崩溃,恐惧冻结了他的心智,他快呼吸不能。
好冷。
怎么会,这么冷。
血ye像是凝固住了,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仿佛僵死了,时间也像是被冻硬冻粘稠了,停滞了下来。只有那刀尖是活的,它正在一点点地,刺下来。
他不能动,不能挣扎,甚至不能,闭上眼睛。
只有急剧颤抖的呼吸和涔涔的汗,在白皙的额头和鼻尖,那就是他的,垂死挣扎。
惊怖和恐骇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那一点尖锐,以几乎是捕食者玩弄着猎物的戏谑,一点点接近。
他想,他会失去他的眼睛,然后失去他的生命,他的一切在Yin冷深邃的黭黑中如一豆脆弱的烛光,一抹轻幽的烟尘,就将碎散溟灭。
“对,就这样,乖孩子,我最喜欢这样的眼神,多么漂亮的眼睛,多么绝望的无助。你将会成为,我最宝贵的收藏品。”
“作我最珍贵的收藏品吧,孩子,你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这么完美,鲜活的心脏,头颅,年轻纯净的灵魂,我会用最好的办法,把你的一切都用最美妙的方式,保存下来。”
死灵女巫苍老的声音尖锐难听,砂纸一般的粗粝质地摩擦得他的耳膜生痛。
腐烂的房梁和楼梯扶手剥落红色的漆,露出里面朽壊泛着黑斑的木rou,破旧的黑色地毯上一滩滩凝固的,某种不知是人还是动物干涸的血迹;陈列架上一排排泡在魔法药水里的,人和兽的身体的一部分,惨白色的爪子,手,脚,静止不动的心脏。
尖锐的刺痛已经在一边眼球中弥漫开铺天盖地的红,那细小的一点受力面,正在一点点,扩大,曼衍张开无所不在的,神经元编织成的,痛苦血色的网。
好痛苦。
救,我……
他的喉咙战栗着残喘着,仿佛已经被利刃割开了,血流满地,于是只能发出碎损如风箱一般破败的卮言。
那不是话语,只是,无望的,扭曲的,噪音。
但是,天使依旧听见了,他的祈祷。
轰然一声,沉重的木门霎那坍塌,分封离析。
支离破碎的木片伴着破门而入的剧烈声响四溅中,光明遽然从大开的门中如决堤的洪chao汹涌而入,金纱般质地的光线郁烈爆发开,倾泻挥洒入了每一个隐晦的角落,照亮了漫天尘寰四起的轨迹。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一袭轻翾的白纱衣,美丽得和天使一样的身影,她沐浴在炫目的金色光线里,背光的臂弯里抱着一个小女孩。
突如其来的光线如针芒狠狠扎入了他已经受伤的眼眸,他看不清她的模样,一点都看不清。
但她像极了神祇,全身上下都在闪着,金沙一般细碎夺目的玓瓅光芒。
“还真找对了,就是这里,小姑娘你真行。”
天使有着懒洋洋微沙质地的音色,悦耳而温柔如牧笛经过早春的原野,飐拂过一串串垂下雪白细小花萼的铃兰花,掠起一片单薄得近乎透明的花铃幽响的轻巧。
“你们这些死灵巫师最讨厌了,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搞中世纪的这一套,与时俱进不好吗。”
她伸出的手白皙剔透,在金煌的光线闪耀着无数细戋曜曜星辰一般的光点,一把以火红色根根边缘泛着金边的长羽为面,白玉为骨的折扇凭空出现于掌中。
轻巧一扇,一霎金红火光如水泄而下赩艳的辉彩,带起炽热燃烧的殷殷火chao,吞灭了这带着腐朽Yin森气息的一切,仿佛光明摧枯拉朽地侵吞了一切的,黑闇。
他最后记得的画面,是天使怀中黑发的小女孩,她有双稀有的琥珀一般灰蓝的眼睛,玉白的右手背上,有个仿佛缺了一角桃花瓣形状的,妩媚的胎记。
猛地从床上一撑坐起的一瞬,男子酒红色狭长的眼眸骤然睁开,锋锐深邃如拔鞘而出的厉刀,却在最深处压着几缕……尚未散去的,粘连抽丝的,仿佛被冰冷冻结的恐惧,和绝望。
又梦见,那段黑色的记忆了啊。
一霎,面容无比秀美的男人微微滞了一瞬,迷茫了少一刹那,全身那如即将扑向猎物的猎食者般,蓄势待发的紧绷感,才松懈了下来。
他以手安静地揉了揉额头,阖上了那双茶红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