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洲也挺好奇的, 问:“怎么说的?”
沐雩冷哼一声,说:“他刺了达山一剑, 达山没拦着, 就直直地接了那一剑。”
顾雪洲一惊,倒吸一口凉气。
沐雩说:“杨豆豆这人虽然从小练武, 但你知道的,连只鸡他都没杀过的, 别提杀人了,他根本下不了手杀人。达山和他解释说失手杀害师父并非故意,他也内疚难当, 还说杨豆豆有资格杀他, 要杀, 他就领受。杨豆豆他哪里真敢杀他?最后还不是放下剑,之后就被达山掳走,达山带他回了部族里,让他见了好多可怜的老头小孩,说是为了这些人不得不回去的。而且他师父临死前就让他不要去寻仇,他说他本来也知道他师兄不是故意的,就算他杀了师兄,师父也回不来了。到时候反而会害死更多的人。他心肠软,渐渐就原谅了他师兄,还与我辩解,说了他师兄好多好话,好似他多么不容易咧。切,这都什么歪理?只能哄骗下他个傻子罢了。”
别说杨豆豆了,顾雪洲听了沐雩这番转述,都有点于心不忍了,他叹气说:“若你刺自己一剑,我肯定也要心软的。说到底,还是因为杨少主喜欢达山。他师兄也是喜欢他的。不然说不定真的会被刺死呢。”
沐雩恨铁不成钢:“哼,我看他是吃定了那小傻子。以前就爱骗他,现在骗得愈发厉害了。他一个在水边长大的中原人,就这样把他拘在身边,哪都不许去,也就杨豆豆这人会傻呵呵觉得好。达山看上去对他好,其实都把他管成什么样了。明明杨烁可以自己过来,现在需要他同意,由他陪同才能过来,到哪都得被看着。”
顾雪洲听到这,也觉得有些不对,再深想一下,更不对了,说:“我怎么觉得……这跟你我也没什么区别啊,你也是到哪都要我看着。”
沐雩被噎了一下,说:“我们和他们俩哪能一样的?我觉得杨豆豆现在像是被达山训成只羊了。你别看他今天和我比试,拳脚还不错的样子,他这样的人,上了战场,一个人都不敢杀的。所以我后来我还是赢了他。”
顾雪洲用眼角看了看,打压此人的嚣张气焰:“哦?是这样吗?我倒觉得杨少帮主的基础功瞧着就比你要扎实啊,你心思太杂了,不专心习武,假以时日,他就要超过你了。你还打算去和达山打架呢?连杨豆豆你都快打不过了。”
沐哥儿这家伙就是夸不得,不夸他都自鸣得意,再夸他就要上天了,必须打击一下,省得他整日觉得天老大他老二。
沐雩瞥了瞥嘴:“我知道我多半打不过达山,但打还是要打的……我很想知道他现在究竟进境到何处了。”
沐雩叹了口气:“顾师傅曾经与我说过,说他觉得鉴明以后才会是天下第一人。但输人不能输阵,要是还没打,就先觉得
自己要输了,那就不用打了,到时候肯定要输的。”
顾雪洲笑着摇了摇头。
……
王嵘与阿驽今日读书之后也是在城里疯玩一圈,下午便回家了,阿弩雷打不动地练武练箭,他的箭术很好,王将军和沐雩都在这方面称赞过他,他想与其样样都会,样样都不Jing,不如他在射箭这方面多磨砺一番,有个特长,到时候长大了可以给王将军做弓箭手队伍的小队长——这就是他目前定下的这辈子的目标了。
但今天他总心不在焉。
王嵘和这位义兄极其要好,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那种,晚上两人在一个木桶里一起泡脚。
王嵘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阿驽挠挠头:“我总是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个,达山可汗。”
王嵘初生牛犊不怕虎地说:“他怎么啦?他长得是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特别稀奇吧。跟我想象中的可汗不大一样就是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
阿驽摇了摇头:“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他和我一样,我觉得他的母亲大概是汉人。”
王嵘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对哦!我就说有哪里不大对,原来是这样,我也觉得他好像和别的狄人长得不太一样,眉目更秀气一些,发色和你一样。不过,这就怎么了?”
阿驽说不上来:“也没什么。我只是见到,和我一样,也是狄人和汉人生下的人,觉得稀奇而已。”
他刚失去父母的时候,牵着自己小马走了七天七夜,遇见狄人的部群就逃跑,因为他们要杀他,因为他身上流着汉人的血,最后竟然还是汉人收养了他。阿驽很好奇,达山是狄汉混血,他究竟是怎样当上可汗的。
阿驽悄悄地与王嵘说了这个疑问,王嵘也很好奇,他是个憋不住的漏勺嘴,第二天直接在饭桌上叭叭叭地问了他爸。
王将军笑了下:“是啊,现任达山可汗的生母听说是汉人,而且还是被他们掳去奴隶。这位达山可汗幼时因为是狄汉混血,一直受同胞兄弟的欺负,他一个人离开了草原,去中原武林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