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收拾、不破不立的地步,悄悄消除掉这个隐患;再有,核对户部账目时殿下意外发现如今有封邑、食实封的宗室贵戚已经多达一百四十多家(太宗贞观年间只有二十九家),而且多是滑州、荆州、润州之类物产丰饶的地方,滑州下辖七县中有五县都被计作了封户,这就难怪明明岁入可观,国库的钱数却总不见长了。
前朝开国功臣、残存的旁支刘姓子弟、各路长公主、公主,加上本朝的王爷、郡主、郡公、县公,以一国之力奉养两朝宗室,户部尚书并没有无故哭穷。
这两个问题虽然严重,但都不如何紧急,只能等老师病愈再说了,殿下轻轻叹了口气:“派人去承天门问问淮阳公主回宫了没有,若还没有,叫他们沿洛河、天街一带仔细寻访,入夜以后再开宫门免不了惊动甘露殿。”
李同兆低头称是。很快牛车备好,两人相携入内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股浓香,姚琚只觉得奇怪,冯献灵却惊得浑身僵硬,王、严二位女史脸色微变,疾步上前低声叱问:“什么东西?”
五大三粗的禁军裨将完全没能理解眼下骤变的气氛,一板一眼的将掌中香囊高高托起:“回殿……娘子,是个辟邪香囊,方才那商贩涎皮赖脸,非要将此物赠予娘子。”
不同于随口叫卖的凡品,这个葡萄纹镂银的小香球Jing致华美的多,七宝佛珠作穗子,既能收在袖笼里日常把玩,又能悬挂于床头熏席风被。太女妃且恼且怒且无语,生平第一次被气的语塞失言,这是哪里来的浮浪子弟,竟敢当着丈夫的面撩拨人家妻子?
“还不快拿回去?”被撩拨的那个一点没买账,生怕得病似的死死捂着口鼻,说话都有点可笑的瓮声瓮气起来。他知道她最讨厌浓异熏人的气味,顺手替她拍了拍后背。
“是。”车外待命的裨将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慢着,”太女妃悠悠取出一只荷包,里面是一捧约三十粒金瓜子(端午节宫中惯例赏赐),“带累他少做一趟生意,就算是我们给的补偿吧。”
回程路上侍儿吓出了一身冷汗,又是生气又是懊恼,绕在他身边喋喋不休:“郎君方才也太莽撞了些,怎么就敢——倘或那是正头娘子,岂不将元公一家都得罪狠了!”
石二忙着低头数钱,本没空搭理他,不过思及佳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真个傻子!带正头娘子出门何须鬼鬼祟祟?必是哪家不爱露面的都知娘子,没听人说吗,‘我们娘子今日不见外客’。”
“那就更不能落人家元君的面子了……”侍儿深知主人脾性,蚊子哼哼般小声劝道,“这样上心,必是爱宠。”
出来一趟也不是一无所获,三个香囊二百一十个钱,不算那个镂银香球是他赚了。石律心情颇佳:“爱宠又如何?只许他枕玉、不许我衔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东西送出去就送出去了,你家郎君我几时做过亏本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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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年间酷吏横行,光来俊臣一个人就罗织了几百桩冤狱错案,先帝与今上深以为戒,李相亲自主持修撰的《周律疏议》中有一节曰《斗讼律》,明文规定起诉可分为自诉、举告、自首、官告、直诉等五种主要形式。石律之父石老丈的案子就属于‘官告’中的‘弹劾’,监察御史以受财枉法、欺君罔上等九项罪名弹劾汴州刺史、别驾、转运使及县令县丞等一应地方官员,作为行贿的“给财方”、涉事汴州米行行首,石老丈的罪名绝不至死,从犯而已,杀头之说纯是妇孺无知,一传十十传百,自己先吓破了自己的胆。
迹混洛阳近一个月,有些事石律早已打听清楚,为了防止冤假错案,大周严格实行“判令三审制”——除非谋反谋逆,任何案件必须告知起诉人诬告构陷之后果(这个视情节严重而定,如果只是诬陷邻居偷了自己家的两头羊,那多半笞三十、徙三月就能结束,但如果事情严重,徙十年斩立决也并非不可能),令其慎重考虑,如此反复三次才能正式升堂。这个‘起诉人’也包括御史台,所以直到五月初十,汴州米价案才称得上第一次受理开庭。
“阿娘只管放心,”特地赶在闭坊前回到家中,二郎手提一串珍珠粽,边命人剥来配茶吃边出言宽慰母亲,“沈娘子的朋友就在刑部任职,昨晚我们还同席共饮,若有什么不利阿耶的消息,儿岂会不知?”
石方氏安心不少,闻他满身酒气,又没好气的伸手戳点儿子额头:“你也十八了,整日流连教坊,那些官媒人怎么好意思上门为你说亲?”
“急什么,”他捻起一只粽子,熟门熟路的同母亲打太极,“不说阿耶还陷在狱中,此时成亲不好听,就说如今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家,谁肯叫女儿早早嫁人?儿才十八,又不求娶五姓女,慢慢挑么。”
“油嘴滑舌!”石方氏气笑道,“凭你也敢肖想五姓女?”
“我怎么就不能肖想五姓女?”石律擦了擦手,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