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丽都行宫的园子里搭了个高高的戏台子,此时台上正唱着一出《贵妃醉酒》,扮演贵妃的人儿芙蓉玉面凤眼多情,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慵懒又雍容的妩媚风情,而台下看戏的却无一人敢坐,只是稀稀落落的站着一些宫女太监十分谄媚又有礼貌的叫着好。
今日举国同庆,正是皇帝的诞辰“千秋节”,每年的千秋节全国上下所有的官员府邸和衙门等公务设施都会在各自门前设粥棚,税务衙门更是有舞龙舞狮的班子从城中的大街小巷走过,所到之处沿途撒下铜板和喜糖。
丽都城中亦是热闹极了,而这丽都行宫却像是被人遗忘在角落了似的,宫中没有为居住在这里的贵妃娘娘传赏赐下来,甚至连过节的份例银子都没有拨发,这里伺候的奴才全靠着萧易安拿出体己银子来才能勉强张灯结彩的有些欢快气氛,而萧易安索性自娱自乐的搭了台子自己唱起戏来,一边回忆着在燕京时的受宠日子,一边抒发着如今的寂寞满怀。
说起来他与玄悯一同被皇帝打发到丽都行宫之后,玄悯便去还了俗,如今蓄的发已经勉强可以束冠了,他初时怨恨玄悯害得他被赶出皇宫,还盼着皇帝能够回心转意,而日子渐渐久了,也就逐渐歇了复宠的心思,顺从内心的情感和欲望又与玄悯勾搭到了一处去,夜夜笙歌。只是偶尔在特殊的日子里,还是会想起远在宫中的那个人,自己名义上的妻主……
台上戏唱了一半,园子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冲进了两队军士来,个个身佩官刀,显然是丽都郡衙门的人,萧易安被搅了兴致,站在高台上不悦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丽都行宫,难道是陛下有旨意要赐死本宫不成!”
他话音一落,园子门外便有一道威严声音传了进来,“阆贵妃好大的威风!便是皇帝没有旨意要赐死你,哀家懿旨难道不成?”
萧易安听了这声音顷刻间转怒为喜,这不是哥哥又是哪个!
“哥哥!”说着便不顾婢女搀扶,提起戏服裙摆便快速的下了台来,迎到了萧易允面前去。
“哥哥!”他望着萧易允刚要开口欢迎,萧易允却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直将他扇的眼冒金星朝地上栽去。
“贱人!”萧易允手落下垂眼看他,狠厉的道,“哀家没有被赶出皇宫的废妃弟弟,萧易安,哀家已经知会过皇帝了,未免萧氏蒙羞,哀家是来亲自赐死你的,孺子不可教也,萧氏不需要废棋。”
萧易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他,见他哥哥脸上的表情竟然真的冷如冰雪,连半个眼神都不屑于给自己,立即去抱他的腿,哀声道,“为什么?哥哥,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来带我回宫的吗?怎么会这样?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萧易允却微微俯下身捏住他的脸颊,眯着眼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转而一伸手用力一拽,将他颈子上的玉牡丹坠子扯断了。
“她让我告诉你,牡丹谢了。”说完他将那玉牡丹交给了身后的宫女,扬声道,“伺候阆贵妃饮酒吧。”
萧易安从未想过有一日最疼爱自己的兄长竟然会赐他毒酒,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纷乱至极,只听得萧易允问他,“可有遗言?”
萧易安茫然了一会儿,见那宫女托着酒杯走近了,他发觉自己忽然不想再求饶了……于是他悄悄的落了两滴泪来,悠悠道,“哥哥,是我对不住你和父亲,对不住萧家,此番诀别,只有两事相求,其一莫要让父亲知道是你端来毒酒,他年纪大了,难免伤怀……其二,皇上已经开释了玄悯,求你不要为难他,放他一条生路,一切错都在我……”
萧易允的神色复杂极了,追问道,“没有了?”
见萧易安镇定的摇头,他终于神态颓靡下去,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萧易安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抢过宫女手中的毒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却发现园子里的人都逐渐走的干净了,只剩下两个宫女扶着萧易允,而萧易允已经露出了深深的疲态来。
“没有毒。”萧易允走到他面前弯腰捡起那个酒杯握在手中,语气唏嘘、眼神空洞的道,“我与皇帝打赌,若你还心中有她,就接你回宫去,……原来你真的为了那妖僧连死都舍得了……孽债啊……”
说着便自言自语的转身离去了,徒留萧易安跪坐在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丽都行宫之中随着太后离去,彻底冷落了下来,萧易允下旨将丽都行宫所有宫人处死,而萧易安惶惶不安了一整日,翌日清晨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于一艘客船之上了。
摇摇晃晃的感觉催的他想吐,头晕极了,强撑着走出船舱到了船头上,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被萧易允孤身扔到船上自生自灭了,他一边大声喊着“来人呀”一边到处走,终于在夹板上发现两名船工模样的人,正要上前,忽然身子一轻,被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