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身月白色浮光锦长袍头戴玉冠的嘉瑞郡王鬓若刀裁,眉若墨画,面如桃花,目若秋波,虽然刚刚成年,却真真当得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然而一贯明艳张扬的嘉瑞郡王,此刻则颓丧的跪在自己母后跟前,听见母后要自己去父皇面前认错,还要去和先生赔礼,不甘愿的握起了拳头。
昭贤皇后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叹了一口气,让小儿子起来坐在自己身边。若不是小儿子和大儿子差了整整十五岁,想要竞争那个位置千难万难,她又何至于将小儿子养成这般跋扈单纯的性子,如今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早已羽翼丰满的大儿子她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再加上那个秘密,昭贤皇后一走神长长的护甲划伤了嘉瑞郡王的手掌,昭贤皇后连忙吩咐宫女拿药膏来,亲手给小儿子涂上,昭贤皇后摸着小儿子的头说:“听话,你父皇的身子有些不好,你要听你父皇和大皇兄的话,不要再给他们添乱。”
嘉瑞郡王虽性子单纯跋扈,那只是因为众人都疼他宠他,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费心,他并不蠢,相反他心思极其灵透,父皇有痒,他早就感受到了朝堂之上皇兄之间那紧张压抑的气氛,而今日之所以没有完成课业被新来的先生教训时心烦气躁的摔门而去,也只是因为他昨日十五岁的生日,母后给他派了教导人事宫女,他被那宫女恶心到了,不止丑陋成那个样子,还那般急切的占他便宜,他把宫女打了出去,又在浴池里擦的皮都红了才稍稍觉得好受了些。
嘉瑞郡王想到疼爱自己的父皇心中一酸,在他心中那么高大威武的父皇现在已经两鬓斑白,垂垂老矣,而他那些个皇兄虽然表面上一个个装的孝顺无比,可哪一个不是在背地里做着小动作,妄图动摇他大皇兄在父皇心中的帝王取而代之,就凭他们?简直痴心妄想。
“是孩儿的不是,惹母后伤心生气,孩儿这就去父皇面前认错。”
嘉瑞郡王离开了凤仪宫,又跑到父皇的甘泉宫顶着认错的名头却是插科打诨逗的他父皇心情舒畅,连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再给先生认错的时候,嘉瑞郡王面上诚恳,心里转着的念头却是,他这号称是大雍有历以来最博学最年轻的文渊阁大学士的先生,是被哪个皇兄收买的,若不然在这关键时候怎的一丁点小事都被闹的沸沸扬扬,不尊师重道枉顾lun理纲常,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是在说她的母后教子不严,他同母的兄弟不配为太子么?
大雍的规矩是成年的皇子要出宫建府,在他生辰的前几日他就已经搬到了他的王府,不过父皇特许他可以随时住在宫里,这又引得其他的皇兄心中嫉妒,特别是他的五皇兄眼红的脸都气白了。五皇兄和他那有着战神之名的二皇兄都是文贵妃所生,文贵妃是个双儿妖妖娆娆的跟个妖Jing似的,偏偏父皇就好他这一口,若不是祖训双儿不得为正妻,怕是皇后还轮不上他的母后当呢,好在二皇兄不似他那母妃,虽然他和二皇兄并不大亲近,可却对这个歼灭胡虏十万,在西北甚至能止小儿夜啼的战神皇兄还是非常崇拜的。
他知道二皇兄是他大皇兄最大的竞争对手,那他也只能对不起他二皇兄了,他们不能输,失败的太子和皇后哪里还有活路,而他大皇兄一向宽厚,等他大皇兄坐上了那个位置,至少文贵妃二皇兄五皇兄还有命在。
至少嘉瑞郡王现在却不知,甘泉宫内,他父皇闭着眼睛胸口快速的起伏,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太子,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的大儿子心中真实的想法看透一般,最后又闭上眼睛,似自言自语又似呢喃的说到:“你能保证会善待文贵妃和老二,老五吗?”
“儿臣以性命起誓,十年不改父政富国强兵,让我大雍成为万国来朝的泱泱大国,儿臣保证善待弟妹,让五弟接文贵妃去王府奉养。”
庆和帝看了依然跪的笔直的大儿子一眼,刷刷刷,两道诏书挥笔而就。“记着你今天说的话,朕便依了你,文贵妃病重,急召武烈郡王回京侍疾,这道密旨也给你,朕去后,若是文贵妃一意孤行,你便送他来见我吧。”
太子殿下嘴里回答儿臣遵旨遵旨,心里却升起一丝讽刺,看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他最爱的是自己,是江山,宠了一辈子又如何,还不是轻易便可以舍弃。他父皇最爱的是这江山,他母后最爱的是他皇弟,那他呢?最爱的是这冰冷的江山,还是在他被罚跪是偷偷的给他送来点心软糯亲昵的叫自己皇兄那人?
太子走后,庆和帝又闭上了眼睛,太医说他的身体以近油尽灯枯,寿元不足半载,回想他一生,本是不受宠的皇子,凭借战功一点点崭露头角,一场夺嫡折损了他所有儿子,也耗尽了他的皇后对他的所有情爱,曾经他以为自己最爱的是文贵妃的妩媚多情,等到失去了他才知在他心中最重的是那和他共结白首高傲端庄的嫡妻,明知后悔无用,他索性将错就错,立起文贵妃和二皇子打磨砥砺他的太子,他选择的继承人。太子很好,会是个合格的皇帝。他这一辈子对不起很多人,唯独对得起这万里江山,即便下去之后面对他的父皇和那些被他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