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今天又跟韩玩躲猫猫,我再一次躲进衣橱,在爸爸的卧室里,不知道韩这次会不会到这个地方,想到这里,我在里面呵呵的小声笑着,把自己缩成一团,偷偷往外望着。门被开了一个小缝,不够大但也足够让我看清楚外面的景象。
人为什么还不来呢?我想着。时钟的钟摆声犹如轻缓的催眠曲,我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睡着了,直到一些细细碎碎的声响落到我的耳朵里,我才醒了过来。
我趴在门上,透过缝隙望出去。
一个男人,一个陌生的男人在爸爸的床上。他的四肢被锁链绑在四根床柱子上,整个人呈大字型,面朝下地吊着。他的肤色是一种蜜棕色的延伸,两臂微深,是焦褐色的,但从肩膀到脊背再往下的挺翘屁股,则是由油桐色慢慢向着蜂蜜色过渡。这使得他的身体犹如一幅画作,油墨画的笔触,栩栩如生地在深色的画布上画出一只吊睛白虎,咆哮的虎头在他的肩胛骨上,挺起的虎身在他的腰窝处,一条黑白相间的虎尾划过他被迫分开的的tun瓣。
这是一个身材很好的男人,男人味十足,身上的每一份肌rou都在诠释力量美,那些响动就是他鼓动的肌rou在拉扯锁链发出的,还有一些像是人声,闷在口里,听着不真切,可明显都没有那些锁链声要响,虽然他摆动头的幅度很大,但那些到嘴边的吼骂都被口嚼子挡住了,只能从他耷下来的银灰色乱发里露出一双凶光连连的黑沉眼睛。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凶恶的人,被吓得往后躲着,躲进爸爸垂下的大衣里,爸爸的气味让我想起来,爸爸在哪呢?我又一次趴回门上,从小缝隙里扫视整个房间,然后在爸爸常坐的椅子上见到他。爸爸跟我平日见到的不太一样,他的脸总是像玉一样的白,这会儿脸颊却是红了一大块,好像被人揍过,外围都是青的,他的嘴角也破了,明明十分完美的唇形现在则是极度的不美观。这样的一副惨状,爸爸竟然没有生气,他的嘴角是翘着的,眼睛是眯着的,像钢琴家的漂亮手指在桌上敲起当当当的脆响,他的手边还有一杯红酒,红得犹如盛了一杯鲜血。
爸爸拿了起来,鲜红的酒ye滑入咽喉,有一些红酒留在他的嘴边,就好像那些画册里的吸血鬼,俊美又魔魅,是危险至极的生物。我看着爸爸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领口,我这时才发现爸爸衬衫上的扣子被扯掉了好几颗,整个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都露在外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爸爸这个样子,不整洁、不淡定,他的步伐急躁,少了平日里的自制力。
我看着他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心中着急,爸爸,那个男人危险,我的话说不出来,爸爸回头了,他在看着我,没有说话,却是在用唇形对着我说:乖孩子,别看,别听,别说话。
我最听爸爸的话,乖乖地缩回去,捂着耳朵。外面的动静好大,我捂住耳朵也隔绝不了那个男人的吼叫,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爸爸同样说着不知哪国的语言。他们在争吵,他们在厮打,好久好久之后,那个男人喘息着说出夹带着浓重口音的一句话,好像是中文,我听不清了。
其实他是在说:“明殊,我儿子呢?他在哪!你明明说过要带我去见他的!你这个骗子!如果他受到一点伤害,我都要百倍千倍从你身上讨回来!”
后面之后是一大段古怪的声音,两个人时长时短的喘息声,碰撞时犹如拍rou的沉闷声,还有其他声效不明的声音。我捂紧的耳朵里终于能隔绝掉大部分声音,我不想再听外面会发生什么,逼着自己去睡。
“小寅。”叫醒我的是一个极为好听的男音,我揉着眼睛,爸爸的脸落到我的视野里,我开心地叫着他:“爸爸。”
我搂上他的脖子,他托着我的屁股,哄着我:“小寅,爸爸带你去吃饭。”
我最喜欢爸爸了,有爸爸伴着我,我就很高兴,会把不开心的事情给选择性忘记,刚才有什么人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还是知道在我七岁这年,爸爸捕获了一个上等的猎物,放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