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缎布料在高原的阳光下流光溢彩。他头发重新盘过,没有缠红绳,但依旧很整齐,脸上沾了些泥,看着十分可爱。</p>
<p> 扎西几步走到萧陟面前:“怎么不多睡会儿?”</p>
<p> “不困了。我睡了多久?”</p>
<p> “不到一个小时。”</p>
<p> 萧陟有些惊讶,“一个小时就晴了?”</p>
<p> 扎西笑起来:“是呀,这里的天气就这样,变得很快。”又抿了下唇,试探地问道:“不太好适应吧。”</p>
<p> 萧陟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山下的层峦叠翠,“很美!”又看向扎西:“你脸上……”</p>
<p> 扎西眨眨眼,下意识抬手,又停下,看着满手的泥水有些为难。</p>
<p> 萧陟哈哈大笑,朝他伸出手去,在即将碰到他脸颊的时候停了一下,因为扎西看向他的眼神过于明亮,让萧陟心脏剧烈地一跳。</p>
<p> “这里……”萧陟帮他把脸颊上泥轻轻抹走。</p>
<p> 这个短暂的过程中,扎西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待他收回手后,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一圈,“我去干活了!”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跑了两步又返回来,让萧陟坐回车里继续休息,帮他把氆氇做的门帘撤走,好让阳光更多地照进车里,然后才又跑回去继续搬石头。</p>
<p> 萧陟透过车窗看着扎西的背影,微微笑起来。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扎西在自己面前没那么容易害羞了。</p>
<p> 他回到车里,那名年轻军人也醒了,稍微一动就疼得脸色发白。萧陟从系统仓库里拿了两颗药递过去:“治伤的。”</p>
<p> 年轻军人没有推辞,直接干咽下去,“谢谢。”</p>
<p> 两人聊了几句,萧陟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就是来西藏修路的官兵,好几年才回了次家,结果回来的路上就碰上泥石流。</p>
<p>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听战友说,如果不是你,我这条命就没了。”年轻军人脸色黯淡了几分,“你不知道,这些年,牺牲的战友太多了……”</p>
<p> 萧陟拍拍他肩膀,指着他们从军车里搬出来的一箱一箱的东西:“这是什么?”</p>
<p> 年轻军人笑了一下,“家属们托我们带上来的吃穿用品。下山的时候,这些箱子带的都是信,家书。回来的时候,带的就是父母妻子准备的衣服、吃的。”</p>
<p> “回来的时候?”萧陟重复了一遍。</p>
<p> 年轻军人闻言一愣,随即爽朗地笑起来,“对,回来,回西藏来。”</p>
<p> 最后一块大石头靠扎西他们几个藏族汉子和三名军人合力抬走,这段路又畅通了。</p>
<p> 搬了两个小时石头的男人们坐在路边一边休息一边吃糌粑、喝酥油茶。</p>
<p> 萧陟被几个军人拉着聊天,问他这两年首都的变化,扎西在一旁听了一会儿,拎了个酒囊站起身,叫着仁增走到一边。</p>
<p> 两人用一个酒囊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酒,两人喝得慢吞吞的,也没人说话。</p>
<p> 喝了两口,仁增就觉得不对劲了,“我喝闷酒是因为有心事,你是为什么?”</p>
<p> 扎西仰头吞了口酒,抹抹嘴,“屁的心事。仁增,你之前说,在内地见过外国人打招呼的时候,亲脸,是不是真的?”</p>
<p> 仁增呵呵一笑,“是真的!拉萨就有不少外国人去旅游,好些人都那样。”</p>
<p> 扎西撩起眼皮看他:“男人和男人?”</p>
<p> “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都有。你问这个干什么?”</p>
<p> 扎西又喝了口酒,“没什么,就是这次去内地,没见过,以为你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