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与小段家主起了争执,小段家主一怒之下将女儿关了起来。
现如今金陵城怨气冲天,鬼魅横行,段红昭这是……
被小段家主放出来了?
段红昭一路杀到白门桥上,收起飞剑,与谢谨并肩而立,同众人一起守护起这片结界。
谢谨忽然回想起在富春山家塾的那段时光,心间几多感慨。
蓦地,他听见段红昭问:“谢大公子,他们……现在何处?”
谢谨不自觉地抬头,望向帝王墓所在的方向。
段红昭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知不觉间泪盈于睫。
*
寒风卷过墓道,在满地横倒的佛像之间吹拂碰撞,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妙芜踏过被打倒的石佛,穿过墓道,从坍塌了半边的墓门进入。
初时通道逼仄,过了一会,地势陡然下陷,穿过狭窄的石壁,眼前霍然开朗。
妙芜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剑镯,浅蓝色的幽光在黑暗中一闪一灭。
这令妙芜心下稍安,剑镯如此,谢荀必在附近。
妙芜朝四周望了眼,只见两壁尽是十几丈高的石壁,石壁上石窟密布,层层叠叠,有如蜂巢,满天神佛都垂着慈悲的眼,漠然地俯视着大地。
妙芜扫了那些佛像一眼,便觉那些佛像神容诡异,隐含杀机,恐怕与刚刚被她斩倒的那些石佛一样,都有惑人心智之效。
妙芜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多看。
可耳边却忽然传来幽幽的梵音yin唱,仿佛千万佛陀齐开宝坛,木鱼的敲击声一声一声地冲击着妙芜的耳膜。
笃,笃,笃,笃。
妙芜的脚步不知不觉转了方向,朝一处石窟走去。
等到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此刻正置身于一处石洞。
妙芜高举右手,借着剑镯的微光,隐约看见前方洞壁上似有两具尸骨贴墙而坐,紧紧相拥。
妙芜心知那声音迷惑自己来此,必然有所图谋。
此情此景,应该立刻退出去才对。
可当她辨认出拥抱在一起的尸骨是一对男女之时,心中忽然想起兔妖说,萧恨春假意要将萧钿儿的孩子抛入帝王墓,逼得萧钿儿和陆修缘来救孩子。萧钿儿和陆修缘进入帝王墓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帝王墓虽为结界所封,可年年都有觊觎墓中法宝的人入内窥探,每年葬身墓中的亦不在少数。
可此刻妙芜心中却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忍不住抬脚往尸骨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便发现尸骨上挂着零星布料,因为时日久远,这两具尸体早已化为白骨,身上的衣物也早已风化,难以辨认。
妙芜伸出手,堪堪碰到尸骨,便觉指尖一麻,似有一股电流蹿入她的身体。
那一瞬间,她眼前闪过无数场景,最后定格在其中一瞬——
烟雨江南,杏花楼上,娇憨的少女目光闪闪地望着楼下,白袍金带的少年打马而过,飞剑伴随身侧,剑气凛冽,眉目干净,金鞍骏马,意气风发。
少女看得目不转睛,直到身旁的青年笑唤了一声“钿儿”,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一身黑袍的青年眉宇间带着Yin郁,眸中却盛满宠溺的笑意,抬手刮了下少女的鼻尖,笑道:“我们钿儿长大了。”
少女有些忸怩地撇开脸,软软地唤了一声:“哥哥。”
青年盯着在杏花楼门口停驻的少年,目光中流露出几许Yin沉。
“钿儿,你要是喜欢他,哥哥就把人弄来给你。”
少女仰起脸,迷惑地问道:“人也可以买吗?就像买糖葫芦,买衣裳首饰那样,我买了,就是我的吗?”
青年抬手,手指轻轻抚过少女的面颊,柔声道:“傻钿儿,你可以用银子买来一群奴仆,但如意郎君是买不来的。我们这样的人,想要什么,都要比常人难上许多。得用计,用抢,才能得到。”
少女眨了眨眼睛,没有听懂,可目光却忍不住追随楼下的少年。
那少年仿佛立于高山之巅,是闪闪发光,与她全然不同的存在。
“哥哥,我……我要他。”
砰——
像是有人打碎了镜子,往昔的场景倏然破碎,化为虚影。
妙芜低头,只见两具紧紧相拥的白骨,眨眼间化为一捧白色的灰尘,洋洋洒落于地。
妙芜心里生出浓重的哀伤,只觉眼眶刺疼,慢慢蹲下身去,解下腰间的万柿如意荷包,倒掉荷包里的核桃酥糖,双手捧了一捧地上的骨灰,慢慢倾入荷包之中。
原来这真的是萧钿儿与陆修缘的尸骨。
这对Yin差阳错结为夫妻的少年少女,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二人的缘起,始于萧钿儿那一句“我要他”。
言者无心,天真懵懂,却不知这句话将给那个一身傲骨的剑门少年,带来无可挽回的灭顶之灾。
可这孽缘,到最后终是修成了正果。
妙芜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