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找到教室,她来得比较早,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蔚溪在最后一排靠墙坐下,装模作样将记事本放在桌上。
她很早起来赶飞机,现在坐下来才觉得疲惫,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趴在桌上眯了一会儿。
周简声是卡着时间来占位儿,常坐的位置比较低调,有次路上堵车来晚了,最后一排都坐满了人。
所以当他看到熟悉的座位上趴着一个人时,毫不犹豫走到另一边靠墙的座位。
蔚溪都快睡着了,半梦半醒间被铃声惊醒。她迷迷糊糊抬头一看,教室满是黑压压的人,她身边也坐了一个人,不是周简声。
她猛地醒过来,又看看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
周简声没来?
中间有十个座椅,坐着零丁的人。
男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话:“同学们……”
这种感觉仿佛让她回到了学生时代,她悄咪咪将身体前倾一点,看向另一边靠墙。
正巧周简声看过来。
那人戴着眼睛和口罩,但蔚溪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了。
两人的目光对上,足足愣了一分钟。
蔚溪大概还没睡清醒,傻傻地朝他挥了挥手,就差嘴里再说个“嗨”了。
周简声静静地看着她,然后风淡云轻地收回目光看向讲台。
那么平淡,仿佛不认识她。
蔚溪沉默看向身后,因为有后门,所以最后一排的座椅没有靠墙。她拿上笔记本对旁边的人说:“这位同学,麻烦你让让,我要出去。”
趁老师面向黑板,她走出来,弯下腰,飞快溜了过去,利利索索地坐在了周简声的旁边。
动作一气呵成,周简声几乎都来不及反应,蔚溪就将笔记本放在桌上,朝他伸出手,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周老师你好,我是蔚溪。”
周简声只是默了几秒,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动作轻盈又利落:“你好。”语气平淡,仿佛不想和她有任何关系。
蔚溪偷偷瞟了一眼他摊在桌上的笔记本,什么笔记都没有,大概是无聊,画了只简笔的猫。
画工不错,猫还蛮可爱的。
蔚溪忍不住笑了,扭头看向黑板。
不知怎么,这一刻,蔚溪竟然不想打扰他了,也不想说来意了。
她觉得很安心。
好像周遭的时间按下了暂停键,唯有他们之间涌动着久违而安心的因子。
这仿佛短暂停留的时间足够让她热泪盈眶。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偏头冲他笑了笑,那笑穿透所有静谧无声的时光,温柔地抚摸那些曾经被伤害以及快要被遗忘的时光。
她是蔚溪。
而他是周简声。
他们曾很相爱,却又分开两年。
周简声握着笔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在心里无声地深呼吸了好久好久,才用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声音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特意坐在他常坐的位置上,特意等待着他。
是来见他的吧。
蔚溪刚准备开口,突然听到台上的老师说:“请左边最后一排的女同学回答这个问题吧?”
还有点名??
蔚溪诧异地看向讲台,老师目光与她对视,仿佛在说——是你,就是你!
蔚溪愣了一分钟才意识到是自己,她站起来绞尽脑汁回想到底是什么题目,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因为她压根就没听课!
蔚溪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抱歉老师,我不知道。”
周简声:“……”
大学课堂氛围比较轻松,回答不出来老师便笑着让她坐下,目光环视了一圈视线回到原点:“那就请旁边这位戴口罩的男同学回答一下吧?”
周简声听了这么多次课还是头一遭被点起来回答问题,当然,他也没有听到是什么问题。
于是,他也诚恳地摇头:“抱歉老师,我——也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这个“也”字戳了笑点,蔚溪突然笑了起来,她笑得动静很大,肩膀止不住地抖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周简声坐下后,听着她的笑声,有些郁闷。
他不想理她,低下头写写画画,过了一会儿蔚溪还在笑,他迟疑几秒,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到底笑什么?”
“笑你不行吗?”蔚溪抬起来,眼里还泛着泪光。
他们俩加起来四舍五入快六十多岁的大龄同学,回答问题却一问三不知的模样真令人好笑。
周简声被她的坦诚打败了,只好抬头小声地反驳她:“你也没有回答出来啊。”
蔚溪哼哼几声:“是哦,我笨蛋。”
周简声一噎,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他看着蔚溪,她脸上还有一条睡痕,窗外的阳光落进来,竟让她看起来有些稚嫩,笑眯了的眉眼像极了他曾在梦里见过的女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