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馆里,果然一个人也没看见。江晚临也没跟任何人招呼,径直进了更衣室,不久之后,一个一身白色道服、腰系黑色段带、身形颀长的俊美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若只是站在外面,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门面破破烂烂的道馆,里面居然有这么大的场地。而江晚临此时已经感觉有些迫不及待了,心中一种被强行压制的情绪,急切地想要寻找地方发泄。简单的热身运动后,例行动作练习,动作结束后,吊在道场左边的一排沙袋就成了他的目标。
年仅十八的少年,五十多公斤的沙袋在他的脚下、拳下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强大到恐怖的爆发力使上方吊着沙袋的天花板都簌簌作响。仿佛想通过这个办法发泄出心中所有的压抑,江晚临几乎拼尽了全力,方式近乎自残。到最后,他累得全身脱力躺倒在地板上时,如小溪一样流下来的汗水,早就浸透了他的道服。
“嗯哼,啧啧,终于停下来的啊,这样最好,我可不想沙袋跟上次一样被你踢飞了。”
慢悠悠的声音,一个随随便便套着身道服、拿着个挠痒痒的长木手的干瘦老头子优哉游哉地走过来,在江晚临旁边盘腿坐下,啧啧地打量着少年。
平躺在地板上的少年大口大口喘气着,汗水依旧止不住地汹涌而下,浸shi了下面的垫子。黑色的眼睛找不到目标地望着上方,没有搭理老头的话,仿佛自顾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道:
“唐一刀,我要加课。”
“嗯哼,又急用钱了么?”被直呼姓名的老头了然般瞥了少年一眼,“开学了你还有时间过来啊哈?”
“时间可以凑。周三下午课外活动,正好可以接五点到六点那一班课;再加上周日下午四点到五点那一班,一周带两次课没有问题。”
“是么?”唐一刀百无聊奈一般拿痒痒挠敲了敲江晚临,然后伸到自己背上挠起来,“你说有时间就有时间吧,反正我这边从来缺人手。不过——你存在我这儿的钱数目可已经不小了,还急着赚钱干什么?准备上完高中就拿这笔巨款去挥霍人生么?”
江晚临依旧眼睛直直看着上方,思绪仿佛早已经游走,根本没有把唐一刀的话听到耳里,也没有去回答。
“算了,知道跟你们这种年纪的小鬼讲了也白搭。”唐一刀又拿痒痒挠在地板上敲了敲,袖手站起,从上面悠悠俯视着少年:
“不过顽固到像你这样的,也还真没见到过几个。今天的话,我只说一次——三思而后行,不要后悔。”
后悔……会后悔吗……?
长长的睫垂下来,江晚临缓缓闭上了眼睛:从那一天起,不论后悔不后悔,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即使后悔,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太远太远,再也、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这次大约的确用力太猛了,休息了这么一阵,江晚临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时,依旧感觉全身脱力:
“四点半的课,学员们就要来了么?”
唐一刀本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听到他的话顿时停住,转过头来,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除了鄙夷还是鄙夷,那样□裸地把人从头看到脚都是不屑的眼神——除了在唐一刀这个干瘦的老头子身上,江晚临还真没见过!
“嗯哼,你想教?——你想教我还不准呢!看你今天从进入道馆直到现在都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孩子们都被你吓跑了!本来学员就不多!滚去洗个澡从后门溜出去吧!”
唐一刀说完,也不看江晚临的表情,悠悠转身,怎么来的又怎么去了。看着他一身松垮垮的衣服、拿着个痒痒挠优哉游哉逐渐走远的背影,江晚临再次一阵无言——
——人们踏破门槛想要拜师的就是这样一个糟老头?!
洗完澡换回原来的衣服从道馆出来,江晚临已经感觉神清气爽多了。四点多,时间还嫌早,然而再去做别的事情恐怕也没必要了,干脆就提前一点,往下一个目的地动身。
下一个目的地与这里相比,一个城东,一个城西,江晚临搭地铁过去,也花了两个多小时。下了地铁走两步,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与之前老旧居民区完全不同的地方。虽然夜幕才刚刚降临,这一条白天一片沉寂的街,已经微微显露出不耐的躁动了。一个个看过去,五光十色的招牌有少许都已经早早亮了起来,薄暮中绚丽的颜色,丝毫不去掩饰妖冶与张扬。
面对这么多形形色色的邀请,江晚临只是冷冷地扫一眼,匆匆过去,最后,在一个写着简单「战栗」二字的店面前停了下来。不同于别的店露骨的风sao,这家带着一种深沉却致命的诱惑,如同罂粟,难言的美妙直达心间,让人不禁颤抖。
现在不过六点多,这里还没有开门。江晚临轻车熟路径自走到了一边另一条幽僻的小巷子,「战栗」的后门,门果然微微开着。江晚临刚想迈步进去,一个男孩子懒洋洋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孩子穿着随意的T恤,踩着拖鞋,顶着一头鸡窝,睡眼朦胧,显然是刚醒的模样。他懒懒地从店里面挪出来,一手提着一个巨大的垃圾袋,大概正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