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瑾激动地举起了手,扭头看向身边的人,想要示意对方去看正在他手背上发光的那只萤火虫,却发现这人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在嘴角轻扬地盯着他看。
就好像,封大摄政王今晚不是要看流萤,而是来观赏没见过流萤的小傻子的。
求助,第一次看萤火虫,怎么做才能显得是经常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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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一下子就将手臂放下,也收起了脸上兴奋的表情。
他刚要找点话来替自己挽尊,封晏舟就一手将他的那只手又拉了起来,另一只手则势如破竹地稳稳抓住了一只正要飞过的萤火虫,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只是当封晏舟松手的时候,楚怀瑾并没有去握紧拳头,于是那只流萤在重获自由后,就又从他的手中飞走了。
封晏舟也没恼,反倒是笑着说道:“我儿时第一次见到流萤的时候,可是要比怀瑾你现在还要激动,甚至还找了个白娟袋子,抓了不少回去。更何况,此处的确好似人间仙境。”
“怀瑾可知……”封晏舟说着,冲楚怀瑾眨了眨眼睛,“四十年前,家父还未与高祖一同起事时,就是在这里的漫天流萤下,与家母初次相遇的。虽然我母亲自幼体弱多病,在我未满三岁时就撒手人寰。但我父亲时时惦念着母亲,此后近二十年,他至死也未曾纳妾、续弦。”
封晏舟一瞬也不瞬地看向,那个被月色与萤火映照得更似天上来客的少年,“我父亲曾说,他那日惊鸿一瞥,还当是天宫仙子下凡来,便此生此世,心里都再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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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看着封晏舟,也眨了眨眼睛。
这种藩王家的感情史,他能从哪知道啊?!
倒是没想到,前代镇南王夫妇还挺浪漫的,怎么生下来的独子,却是封大摄政王这样只爱江山社稷的帝王种。
说起来,曾经的封黛鸢,也是个死拧的痴情儿。
难道是他们老封家,在封晏舟这里给基因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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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少时,总觉得先父的那些话,不过是他不想续弦的说辞。”封晏舟目光温柔地看了楚怀瑾许久,才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说道:“现在方知道,那是因为我当初还不懂得,在这世间,何为‘情’之一字。”
哦,原来老封家的没基因突变,不过……
“你疯了吗?!”
封晏舟最后一句话砸下来,把楚怀瑾惊得有些神魂不属,直接把心底的话都脱口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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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与失言后比他更加僵硬的楚怀瑾四目相对。
半晌后,封晏舟的脸上挂上了更加温柔的笑意,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轻声说道:“怀瑾这是何意?”
楚怀瑾他能是何意呀。
一个重生而来的镇南王封晏舟,要是没疯,他能说出来这种话?
他这是不但疯了,还没吃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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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重生而来的楚白菜在心中想是这么想,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楚怀瑾就在求生欲的支配下,飞快地转动脑筋,在电石火光间想出了个理由来。
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nai声nai气地对封晏舟说:“太子哥哥说过,为王者,当以家国天下为重。什么男女私情、小情小爱的,统统要不得。封皇叔乃是堂堂南郡之主,怎能这般做想?!”
对不起,但这锅请你接好,世界上最好太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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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楚怀宸……‘太子殿下’他是这么教的怀瑾你呀?”封晏舟依旧弯着腰,与楚怀瑾凑得极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
楚怀瑾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点了点头,“太子哥哥说,圣贤书上都是这么写的。”
封晏舟直起了腰,隐约冷笑了一声,但马上又换回了一脸温柔的神色。
他轻轻抚了抚楚怀瑾的头,似是鼓励,又更似是引诱地轻声笑道:“太子殿下尊的是邵家的学派,的确是要守些有的没的大道理。可怀瑾你是跟着我这个御封的少师读书,可不需要理那些灭绝人欲的假道学。”
……
…………
不是,封少师你上辈子不是这么说的呀!
那些充满着规矩与禁锢的“假道学”,还是封大摄政王逼着楚少帝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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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怀疑面前的人是真的疯了,但他也没有证据。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在“哦”了一声以后,就指着封晏舟的身后,故作惊讶地说道:“唉?封皇叔,你看,那只萤儿是不是比别的都要大一些。”
于是,他俩便在溪畔找了快半个时辰的“最大的流萤”。
然后,楚怀瑾就又被封晏舟一路拉着手,牵回了被拴在林间的风尧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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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就是古代的人少又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