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胡闹了?他自问虽不算重情重义,也是知恩图报,nai娘待他不薄,这些年即使是身体越来越不好也是一种陪着他。
这样深刻的感情,他连自己nai娘的下落都不能知道吗?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结果,却觉得这结果荒谬得可笑。
他长大了,而nai娘因为陪着他太久,便谣言四起,一字一句犹如六月雪,恶语伤人,最是不堪。
nai娘最终选择自己了断,还他一个清白。
还他一个本就存在的清白。
简直是可笑至极。
谢遥消沉许久,最后也只能去乱葬岗翻出nai娘的遗体,稍微体面地让她离开,作为家仆她连下葬的资格也没有,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容许谢遥将她下葬。
他也只能看着火光将自己最敬爱的nai娘淹没,然后捧着骨灰埋到树下,用最恶劣的方式吃了一顿从小到大最狠的责罚。
他不后悔,只是恨自己没有能力让她走得更体面一些,死后还要陪着他这个自私自利又懦弱无能的人。
若是要说不孝,那他的确是不孝。
既让生母不虞,又让养母枉死。
很久之前谢母曾跟他说过世间没有两全法,谢遥多年来只想着如何去找两全法,最后却没有任何一边顾着了。
如今他不得不背井离乡,不得不背上罪名,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吧。
谢父想要的两全法没有实现,他想要的两全其美也全都失败。
真不愧是父子。
“嘿。”蛮荒主飘到他面前,“有个人在轩辕山下。”
“……一身青衣,我想想,就是那晚那个……”
谢遥猛地起身往外走,半路才回头道:“你睡着吧。”
蛮荒主只能咬牙被强行陷入沉睡,暗自想着一定要报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沈淮徘徊在轩辕山下,正拿不准谢遥是不是到了这里,他不认识路,轩辕山惊险非常,他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查看。
谢遥一把将他拖到一边:“那边危险。”
“我是偷偷出来找你的。”沈淮松了口气,“你是不是被、被控制了?”
谢遥微微一顿,怀疑地瞥向他,眼底却十分平静。
沈淮抓住他的手,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跟我走吧,我爹说他说不定能有办法,我知道那不是你……但他们不信,我们、我们把那东西去了,一切就好了,对不对?”
谢遥眼神一凝,抬手将他按在树干上,凑近了一些才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想着拿沈家开刀了,你们就不能学学谢家吗?”
谢家最终还是和他划清了接线,谢父辞去家主之位,带着其他人离开长安,放言再不参与谢遥一事。
这些年他们解释得够多了,可是当谢城被其他人排斥,谢楠差点被暗杀时,谢父谢母终究只能选择离开。
他们帮不了谢遥,不伤害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沈淮悲戚着低吼:“你就不能听我的吗?!还是你还在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谢遥有些无奈,任由他把眼泪抹在自己身上,轻声重复道:“我没有怪你,只是你们不能再管我了。真的不能,你不明白吗?”
沈家另外两个修士已经被正道抛弃,师门不认,二人只能成为散修回到沈家。
沈家根基不稳,本就不被其他世家接纳,原本有个星骨之身的沈淮还算多了些名声。沈淮也一直被寄予厚望,众人都希望他成为青年修士的榜样,领导世家子弟在正道有真正的一席之地。
而谢遥人缘不好,又有过不好的传言,独来独往,作为先锋可用,榜样远远不够格。
谢遥也笑过以后要帮沈淮占好位置,不让那些嫉妒他的人说闲话。
沈淮那时候还颇为不满:“这些人不就是觉得我有星骨?论心性论勤奋,我哪里如你?也就是他们图个好听的名声罢了。”
“但名声也是重要的。”谢遥生在谢家,对这些事虽然不参与也是看得十分明白,“你若是成为了佼佼者,自然所有人都得让你一步,日后也有人照应帮着你。”
他真情实意地希望沈淮能走上巅峰,自nai娘死后,他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沈淮了。
说这话或许有几分可笑,沈淮有的是**心,哪用得着他管?倒是谢遥一直被沈淮护着,还总被他教训要随心随性。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为沈淮做些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累了太多人。
“那……”沈淮哀求道,“你跟我走好不好?”
谢遥对他笑了笑,近乎温柔地把他扶好,摸了摸他因为激动而染红的眼尾,擦去他眼角的泪,然后平静地拒绝道:“不行。”
沈淮难以置信地攥着他袖子,另一只手却悄悄运起灵力,打算直接带谢遥走。
谢遥无奈地叹口气,伸手一握,灵力在他手中散尽:“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蛮荒血脉几乎碾压所有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