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好像铁钳一样捏在徒儿腕上。陆阖有些瞠目,他没想到沈掌门竟对自己观察入微到此等境地……若真是对徒弟如此关心,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原身性情的转变,一直被那夺舍者蒙在鼓里呢?
真的只是因为夺舍者的伪装太过Jing湛吗?
陆阖心中一时间飞快地转过许多念头,却也未忘了演戏,他一副没能很快想出理由的样子,有些懵懵地张了张嘴,看上去完全是一个根本不惯于说谎,此刻却有难言之隐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模样。
同时眉毛稍动,甚至显得有些委屈了。
——他现在表演的可是“好不容易”在与夺舍者的争斗中占了上风,能暂时控制身体的原身呢,原身是个光风霁月的端方君子,虽然暂时考虑到越辰的安危,受制于那夺舍者,可必然是不擅长说谎的。
只希望沈掌门能看出些什么来,到时候也好帮他洗刷罪名才是。
沈疆的唇线不易察觉地抿了抿,正想说什么,刑堂长老秦海川的声音却朗朗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师兄,不至于这么依依惜别吧?陆师侄只是去凡世查一桩陈年旧案罢了,如今便是放眼整块大陆修界,师侄的实力也是其中佼佼,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陆阖与沈疆同时转身,掌门按在他手腕上的指头也同时落了下去,他看到从后方赶来的秦海川,微微眯了眯眼,却露出些高深莫测的神色。
陆阖可没忘了,正是这位以刚正不阿闻名的、看似正直的长老,与夺舍者一起勾结魔族,陷害越辰,此时却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享受着全派弟子的供奉尊敬……他虽没被夺舍,是名门正派出身的道修,却比那夺舍者也不遑多让,甚至因为他的身份,其行为显得更加令人不齿。
沈疆顿了顿,叹气道:“我也是刚发现,阿阖似乎是受了什么伤……外面毕竟凶险,不比派中安全,我如今可只剩下这么一个徒儿安好了,自然患得患失了些。”
陆阖眨眨眼,笑道:“师尊不必担心,弟子此去也不是到什么秘境中寻访妖兽奇宝——您若实在不放心,正巧近日派中风平浪静,刑堂也甚是清闲,不妨劳烦秦师叔与弟子同去?他老人家查案经验丰富,再说,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与那秦海川对了一下目光,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个人面上皆是不动声色,秦海川笑了笑,也对沈疆道:“师侄说的是,这几日我这一把老骨头都快闲出毛病来了,借此机会出门去走一走也好,这件事情上越师侄若真有什么冤屈,也好早日还他一个清白。”
秦海川自然是巴不得跟着去的,这件事情是他和夺舍者两个人合谋,可两个人渣互相之间自然不可能有多信任,要是让陆阖一个人去,他还怕对方看时机不对,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呢。
两个人一起去,互相之间有照应也有牵制,至于事情的真相,就让它永远沉在不见天日的海底好了。
沈疆犹豫片刻:“这……也好,就劳烦师弟了。”
“不劳烦不劳烦,”秦海川爽朗地笑了笑,“那师兄,我们就启程了?”
沈疆点点头,陆阖往一直躲在师尊身后,警惕而畏惧地注视着自己的邹世函看了看,朝他温和挑眉一笑,却不出意外又把人孩子吓着了,男孩儿好容易探出的脑袋又“嗖”的一下缩了回去,战战兢兢地不敢与他对视。
陆阖心里一动。
现在他基本上可以确定,当初的事情,这个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邹家的孩子定然是看到了一些的,只是不知道除了看到自己之外,他有没有看到秦海川,又对当年的真相能够理解多少,以及……什么时候他才会把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如数告诉沈疆。
他觉得,沈疆未必对自己就全无怀疑,这个师尊到底对他的弟子们甚是关心,不管是从他们的身体状况,还是日常的各种小细节,沈疆看样子都是放在了心上的。
这样一位负责人的师尊,怎么可能对大徒弟这些年来的变化全无了解,又对小徒弟骤然间的“入魔”没有丝毫怀疑呢?
这已经不是陆阖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原本的世界线存在问题了,种种与正常逻辑不相符的地方让他产生了不少迷惑,陆阖隐隐感觉到,尽管自己接收了夺舍者不少的记忆,以及原本世界的发展方向,可仍然有一个颇为巨大的Yin谋隐藏在Yin影处,仍然没有被自己察觉到,而这个世界的走向也在冥冥中产生了变化——并不全是因为自己的到来。
他隐然间产生了一种兴奋的情绪——危险和刺激是从小就伴随着他成长起来的东西,他对这些非但不抗拒,甚至会感到甚是亲切。平淡如水的日子又有什么趣味呢?人生,就是要在征服一座座高峰中前进,才能算得上是有意义嘛。
陆阖轻轻笑了笑,颔首拜别师尊,自上了马车。
他并没有邀请秦海川一同乘坐自己的马车出行——这倒也并不显得失礼,修真者常用的出行工具大多甚是隐私,很少会邀请不熟悉的同行者一同乘坐,再说车上还拉着一个他偷渡出来的小师弟呢,可万万不能给姓秦的那个伪君子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