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在姥姥一个人带林孽的时候没一个想得起她来的,怕她求助恨不能搬出地球。现在林孽长大了,他们也知道她老婆子有钱了,一窝蜂凑上来,倒不吃亏。
她最多再忍他们三十分钟,三十分钟不滚蛋,她就把他们轰出去。
表妹叫陆问荆,一种植物的名字,很好听,小姑娘也很文静。但姥姥就觉得,她输就输在了文静,她的外孙她知道,他喜欢火焰花,可以不像花,但必须得是火焰。
林孽出来不是来接待谁的,他只是给他女朋友拿点吃的,拿完要回房间了,表妹有点失落,抠了抠指甲。
姥姥看见了,喊住林孽:又窝回房里,你那房间是黄金屋啊还是藏了个颜如玉啊!
颜如玉。
姥姥瞥他:贫吧你就!过来!
林孽可不贫,他只是说了实话。
跟你表妹聊一会儿天。
林孽脾气不好,没素质,不礼貌,已经在外边待了一阵了,够给面子了:我时间宝贵,聊一分钟两万,扫码付款,付完再叫我。
表妹和她家人都愣住了。
姥姥很抱歉:确实是挺宝贵,参加个比赛挣了八万块钱。
表妹和家里人对视一眼,突然觉得带来的还不到两百块钱的礼盒寒酸了。
林孽回房间后,他们没多待,借口有事,匆匆离开了。
姥姥也没留,还把礼盒又还给他们了,说的话也够损:这个野鸡牌子我也没听过,我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敢瞎吃。
林孽回到房间,邢愫指着那个方盒子,问:这什么,能知道吗?
那是林孽准备送给邢愫的东西,被她现在问,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邢愫又问:哪朵桃花送你的。
给我姥姥买的。林孽说谎。
邢愫也没多问。
外头人都走后,姥姥走到了林孽房门口,敲了敲门:带她出来吃饭了。
林孽正在喂邢愫吃豆包,邢愫不吃,正躲,听到这句,他停下来,扭向门口。
邢愫也看向门口。
姥姥又说:真以为我老眼昏花了看不见你把人带进去了?这么半天了,坏事还没干完?
林孽把头转回来,看着邢愫。
邢愫知道了,躲不掉了,表现得还算平静。
姥姥回到厨房,把饭菜都摆出来,林孽的房门这才打开,邢愫就站在林孽身后。姥姥抬头看了她一眼,第二次见面了,这次把她抓了个现行,她也还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无所适从和略微的歉意,她是不喜欢这种女人的,但林孽喜欢,所以她接受。
邢愫该走了,林孽没帮姥姥留邢愫,只是说:你到了打给我。
嗯。邢愫转身走了。
只有姥姥和林孽的饭桌上,姥姥没抱怨这个女人的没礼貌,她和她外孙子都挺没礼貌的,虽然她擅长严格待人,宽容待己,但对林孽的选择,她可以破格把她当成自己人。
林孽匆匆吃了两口:晚饭不回了。
晚上也别回来了。
除夕林孽是一定要跟姥姥一起过的:你想得美。
姥姥假装很烦:死孩子!你不回来我还能约他们来家里打牌!
晚上十点回来,记得十点前把他们轰走。
烦人!赶紧结婚!赶紧滚!
林孽吐掉漱口水,走到玄关换上鞋,最后说了句:肉炖咸了。
姥姥把拖鞋拔下来扔向了门口,但只砸在被林孽关上的门上面。
她翻了几个白眼,又吃了一口肉,皱着眉咂摸:好像是咸了。但林孽吃了一大块。她把筷子放下,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温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