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02 枕流其二</h1>
她抬头望去,一个书生打扮的俊秀青年满脸担忧紧张,三步并两步朝她走来。
俊秀青年见她摔在床上,好在有被褥垫着并无大碍,伸出的双手一缩,讷讷几声坐在一旁的木凳上。
随即支支吾吾地向一脸疑惑地问公子何人、我怎么会在这儿,这是怎么了的芙儿讲明原委。
原来他是个进京赶考的学子,途径此地碰上大雪封山,因为走的不是官道周边人迹渺茫,只好到山庙中暂避几日,苦学终日随身带着的干粮吃完了,他只好想去看看周边可有村庄能够采买。没想到走过一片深林时看见人影,走近一瞧正是她晕倒在地。
“……小生观姑娘不省人事,裙边染了血迹,一时情急这才、才冒犯察看,发现姑娘怕是踩中了猎人布在山林间的捕兽夹。伤口深可见骨,不处理恐要出大事……才将姑娘带了回来。”
书生说着,脸颊有些红,用余光去看她。容貌姝丽的女子正撩开裙裾,露出细嫩白皙的小腿,葱白的指尖绕着纱布缠绕的地方来回抚弄摩挲,明明是个简单的动作却无端叫人浑身发热。
说来也怪,这片山林无人看护遍地都是腐木残枝,连日的大雪更是让山道混着野兽的足迹泥泞不堪,这个晕倒其中的姑娘倒是浑身洁净纤尘不染,更别说肤白貌美脸也好看得过分了……书生胡思乱想着。
芙儿忍着疼用手摸索一番,发现果然是个圆形锯齿状的伤口,此刻已经被人拿棉布和香灰做了简单处理。
“多谢公子相救。”芙儿抬头朝他笑道。
书生顿时心虚似的移开眼神,念了几句非礼勿视,小声道:“这周围最近的庄子都在十里之外,庄内也没有大夫方士,我刚才找村民拿了些简单的草药,不过敷上恐怕也还要养一阵子。”又问:“姑娘是过路人还是本地人,家住何处?知道怎么回去吗?”
“回去?”芙儿喃喃自语,忽地把裙子一放,柔情似水道“不了,我不回去了。”
那声音酥软,书生耳根倏得红了,“这、这是何意?”
“以后我就跟着公子可好?”
在她含情脉脉的注目下书生霍的站了起来,神色如临大敌似的“你……你说什么?!”
芙儿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我不能随公子一起上京吗?”
“啊?”书生愣住。
芙儿呵呵两声,编了个谎话,“小女子本就是要去京城寻亲,谁知路上与家人走散了。我一个人,又伤了筋骨……才想出这个主意,公子若不愿意也无妨,我便待在这另待别人好了。”
她语气平静,让刚刚想歪生了绮念的书生不由汗颜。又想这深山老林的,谁知道下一个来的是土匪还是贼人!若生出歹心她一个姑娘家这辈子不就毁了!
俊书生把心一横:“是我考虑不周全,望姑娘见谅,一起上京自然是可以的……”
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面有惭色:“小生……小生既然冒犯了姑娘,原该担起责任,待赶考回来立马禀明父母去姑娘家提亲。可我在家乡已有定下的亲事,因此弃了未婚妻,又让我心中不忍恐误了无辜女子。”
嚯,这书生脑袋瓜里想啥呢,这样可爱的陈词滥调多久没听见了。芙儿面上不显,在心底狂笑了一阵。
“你冒犯我什么了?”美人好似受了惊,环膝挪了挪,远他三尺之外,“公子莫非轻薄于我了?”
美人咬唇似怒似怨,雾shi睫羽叫人心慌,书生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就是替你包扎了伤口。我实在找不到别人了!”
她好似放下心来,也学他摆摆手,表情变得快,有些可爱地一歪头:“那没事。没事。公子是个读书人,自然知道什么是权宜之计。若为一时权宜繁文缛节负了有情人,才是失了仁义。”
书生观她言辞有礼有节,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很与他的想法相同,不由心生了几分亲近。
只是有一处说的不对。
他不知怎的竟想为“有情人”三字分辩几句——世间多少姻缘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情人着实难寻,他那桩婚事……也是如此。好在话未出口,被他回过神来咽了回去。奇了,自己在这位姑娘面前怎么冒冒失失的。
芙儿侧头苦恼地盯着小腿,想起身试试伤到了什么程度,如果不去用力只是跛着腿能不能行动。她受过更严重的伤,自以为不会那样柔弱,见书生神情渺渺好像在发呆,于是自顾自折腾一番便双脚下地——
她也许是高估了自己。
“姑娘使不得——”
阻止晚了的书生下意识伸了双手来接,被重心不稳懊恼低呼的美人砸了满怀。
这小书生刚从深寒的雪地里回来,身上带着冷冽的气息,而那股冷冽之下又隐隐有着经年的书墨淡香,干干净净。芙儿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来,忽觉腹中饥肠辘辘,有种钻心的空洞,好像亟待什么东西去填满。
“我好像有些饿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