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欲之本性
第二日晌午时分,千夜从一夜沉沦中醒来,腿脚软得差点站不住,浑身无力。
他扶着昏沉的额头,靠在屋前的一棵翠竹之上,想是昨晚呼喊了一夜,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你还在啊。”
血瞳的男子,此刻悠闲地靠坐在温泉边上,隐约可见火焰纹的指缝间,夹着一片细长竹叶,正在吹奏一曲《夜明》。就是这清亮又绵长婉转的曲声,穿透了现实与梦境的屏障,伴着千夜,在天明时分,总算睡了一回香甜的安稳觉。这一回梦里,总算血障没有再来找他,向他发出烈火般无声的谴责;而是始终有一双眼睛,透过一面亮晃晃的镜子,在镜子的那一头长久地凝望他,款款,而深情。
见千夜出来了,男子停下了口中吹奏的乐曲,将竹叶轻轻地放在泉水之上,像是一叶扁舟终于入得大海。那竹叶飘飘荡荡,就像这世间的有情人,在这滚滚红尘中,起起伏伏。
“我在,我一直都在。”男子说。
这句话,意味深长。你可以理解为,他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千夜醒来;也可以理解为,昨晚上、甚至更早之前,他早就知道千夜居住在这山中,他早就在门外徘徊过、守候过,只是从来未曾进去打扰他。更甚者,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只是千夜不敢去猜、不敢去这样想,那是不是代表着血障其实一直都在,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身边?他又想起梦中,那双一直在他身旁注视的眼睛。那双眼睛,是一直都在的么?
但不管怎么说,那个干净的千夜不在了。昨晚上,千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魔怔了一样,抓着那个玉·势,塞入了自己的后·xue,还不知羞耻地缠在那人的腰上,一饷求欢。他想一想,都觉得自己污秽肮脏,就如同凡尘ji倌里,那最最卑贱的娼女小倌。
呵呵,昨晚定然是魔障入了心智,才会对着一个不知姓名的人,显尽了自己的丑态。对不起,血障,对不起,那个人他明明不是你,他说了,他不是你。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是我不配,是我不配你以身供我。我算什么尊者,我连一个凡人都不配当,更何况,当你的神、你的佛呢?
当千夜看到,昨晚那人嘴角勾着一抹邪笑,将一根shishi亮亮、光泽莹莹的东西,放在手中把玩,还现宝一样地,举到千夜的面前给他看时,千夜简直羞愤得无地自容。那是自己体内拔出来的东西,是昨晚自己的后·xue里头流出来的污秽yIn·ye!那人居然还当宝贝似的,贴身收藏,是存心要折辱自己么!
“拿来!”千夜恼羞成怒,急急地跑上去,抢夺那一根玉棒,“拿来拿来拿来!”
可那人偏就是左躲右闪着不给:“我的了。我握过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若你还想要回去,除非,你再像昨晚一样,张开小·xue,从我的手里头吮回去,”他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是将那一根上面沾着千夜体ye的东西,放到鼻子下头,深嗅一口,叹道,“嗯真香啊。”
千夜整张脸都红透了,此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那样欺负了自己一夜,还要继续以这种方式作践自己他是在无时无刻提醒自己,自己到底有多荒唐、多yIn·贱,才会攀在那不是血障的人身上,大声求着“你想要我吗、我给你、我都给你”这种话。
“给我给我那不是你的,那是血障他送给我东西”千夜无意义地低声呢喃着。
可是事到如今,再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连自己的身子都没能守住不是么?若不是对方执意不要,自己恐怕早就已经
千夜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凡人较劲呢,他明明就是有法术的啊。于是,他也不再多言一句,而是捻动双手,召唤竹叶。过去,他施法时用的是佛珠,可如今早已放弃修佛的他,怎么还可能用那种东西?这里也没有菩提叶,也不是佛陀证道的菩提苑,所以施法起来,自然会弱很多,但是对付一个凡人,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正当一阵风起,林间竹叶开始发出“莎莎”响动之时,千夜忽然看到,眼前这位无名男子的血瞳里,闪耀出一道红色幽光。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法场被一道强势的力量给完全压制住了。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对眸子,那对红眸里,满是“看你还能怎样”的戏谑。
虽然隐隐有所感觉,但到了此刻千夜才真正确定,眼前这个可以愈合刀伤、不留半点疤痕,连抹脖子掉脑袋都毫不畏惧的男子,他一定不是凡人,而且——是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存在!
按理说,六道之中,能凌驾于一位尊者之上的,只有佛陀的几位亲传弟子,当然还有佛陀本人。可这男子妖目生红,绝非佛道中人,但亦觉不出半点煞气或魔气,应当不是修罗或者地狱魔。他就像一个超乎千夜认知之外的存在,超乎六道之外的存在——但他究竟是什么,对现在万念俱灰的千夜来说,似乎不重要了。没准,他就是我的报应,也说不定呢。
“好,好,好”千夜一边小声呢喃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走向竹林,“既然你不是他,那就”说着,一道火焰在千夜的足旁燃起,火舌一下蹿得老高,只一瞬间,似乎就要将千夜给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