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据说脾气不好的哥哥
我叫江止年。
虽然我爸也是个局开头的官位,人称江局,好歹算是个国家好干部、人民好公仆,但偏偏不是个好爸爸、好丈夫。
直到十二岁那年,我才第一次见到他。
也是同一年,第一次见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
幼年的记忆已经有些不真切了,模模糊糊,像是贴了一层玻璃纸,只能瞧见个大概的模糊轮廓。我只记得小时候大家都有爸爸,而我没有,妈妈也不愿和我多说其实我也不在乎。可能是单亲家庭特有的成长环境所造成的吧,从小我都是别人口中的“乖孩子”——懂事乖巧,其实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但我生性敏感倒是真的。本人一大特长就是会看眼色,不哭不闹,不会在商场打滚只为求一个玩具,努力学习,就算没人给我开家长会老师也不会为难我,脾气温和,也不会因为别人嘲笑我没有爸爸而生气。
我只是能忍,懂得克制罢了。
除了邻居家的小孩在背后嚼舌根,说我妈妈是小三。
我还记得那天放学回家,走到单元门口,他穿着新买的运动鞋,耀武扬威地问我好看不好看。
“蓝色配紫色条纹,太丑了。”从小我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此时此刻并不想违心夸邻居家同龄小孩这双丑陋配色的鞋。
他面色僵住,有些意外于我的忤逆,他眉毛皱在一起,分外不爽:“你懂什么啊!这可是耐克跑鞋!可贵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耐克,那个年代班里同学都以有双耐克阿迪的鞋而得意洋洋。你说小时候的我实诚也好、轴也罢但是,这个配色真的不好看。
他看我半天还是不吭声,嘴巴一撅:“哼!你妈是小三!又没有爸爸!肯定买不起!”
脑内一根维持平衡的弦突然断了。
“你说谁是小三?”我语气冷了几度,向他走近,连右手拳头都捏紧了。
他看我真的生气了,神色有些慌张,但还是一口咬定:“就、就是,本来就是啊!大家都知道,我爸妈早就说过!你姓江,但你妈姓张,都说你是私”
砰——
身体总比脑子反应快,电光火石之间,我已经一拳狠狠挥了过去,指骨间皮开rou绽的痛感瞬间炸裂。
后来的事儿有些记不清了,只能回忆起街坊领居跑来给两个小孩拉架的滑稽场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脾气温和克制的我居然会使出那么大的力气,把那同龄的小孩揍得门牙掉落,满脸都是血,惨不忍睹。
原本医药赔偿是个大数目,好在对方及时撤诉。没必要吧,还搞什么民事诉讼?但躲得过诉讼躲不过老妈带我去登门道歉,她压着我的脊背骨强行让我说“对不起”。兴许是弯腰太久的过,我气血翻涌,血ye都集中在脑皮层,我忤逆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怒吼:“妈,他们说你是小三!凭什么要我道歉!”
我本以为老妈会和我同仇敌忾,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她的狠狠一巴掌。
那次是我记忆里我第一次流泪。
算了我一个大男生,没必要计较这些,说起来还挺矫情的。
继续说下去吧,本以为生活还将会继续平淡的过下去,结果没过几天家里就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据说是帮妈妈摆平这件事的好人。
接着,那位“好人”蹲在我面前,他的鬓角已经有些泛白,眼角的皱纹比我妈还重,穿着得体的西装,Jing神气倒是很足。他拉着我的手,语气和蔼地说:“小年,跟妈妈一起,来爸爸家住吧。”
爸爸?我不是没有爸爸吗?
我有些疑惑地望向老妈,而她只是偏过头躲开我询问的眼神。
原来我有爸爸原来妈妈真的是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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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户籍、收拾行李、搬家,我就这样来到隔壁的城,被安排进一所重点初中,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新鲜。
江家很大,比我过去十二年的家还要大出三倍,但也显得冷清数倍,色调单一的金属后现代风装修高级又冷漠,只是坐在这里都觉得不寒而栗。妈妈和那个所谓的爸爸去了家居城,只留下我一个人局促不安地坐在一楼客厅的真皮沙发上,书包都没有从肩上卸下来,因为不知道该放到哪儿。皮质沙发冰凉的触感从屁股慢慢蔓延到大腿、再到小腿,哪怕这栋建筑物只有我一个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滴滴滴滴滴,按压门锁密码的声音。
一个高大又俊朗的男生推门而入,身上套了一件简单的校服衬衫,脚上却踩着经典款的。
我慌里慌张地站起来,无措地十指相扣揉捏。这位应该就是妈妈提过的——我的哥哥,我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江与城。据说刚上高中,比我大出整整三岁。
“你一个人?”他冷冰冰看向我,似乎早就知道我的到来。
“嗯妈妈和爸、和江叔叔去家居城了。”
“是你妈,是你爸。”他没什么表情地纠正我口中的表达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