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塘一直有计划采访美术大家杨清策,可惜杨大师对媒体有偏见多次拒访。编辑部磨了很久老先生才同意挤一个小时听记者废话,还必须按规定好的采访提纲问,多一个问题也不回答。
程之涯是杨清策的关门弟子,高中时更同一屋檐下生活,可谓亲密无间。此前苏塘已经走访了杨清策最亲近的几位学生,希望从他那里多获得更多资料,等准备充分再去拜访本尊。
他们约在程之涯常去的咖啡馆。苏塘早早就那里等着,选的是程之涯最常坐的靠窗位置。
一进门,程之涯立马被苏塘夺去了目光,心又不可自抑地胡乱跳动起来。
第18章 暧昧
程之涯刚坐下想点单,服务员却很适时地端上一杯他常喝的浓缩咖啡,显然是苏塘点的单。
苏塘望向窗外,感叹:“怪不得你喜欢坐这里,整间咖啡馆就数这里视野最好,能看到人车密集的十字路口,而且够安静。”
就这样被熨帖地照顾到,程之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为此高兴。他近来常因为这些细节而动容,甚至开始自作多情地过分解读,哪怕苏塘也许只是出于客套和修养。
程之涯暗暗地想,真不该跟他见面的,不见面他还能勉强控制自己的思绪,一见就胡思乱想、难以自控。
可他表面还是端着,跟苏塘聊了一下午杨清策的事情,期间苏塘的手机屏幕亮了好几回。
“抱歉,我先接一下。”
苏塘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手机到一旁聊了会儿。
程之涯伸长脖子观察,被苏塘展颜一笑弄得有些晃神,等他回头时差点儿来不及恢复正襟危坐的姿势。
他佯装镇定地抿了口咖啡,问:“怎么了?有急事?”
苏塘说:“没呢,周尚打来的。”
一听到“周尚”名字,程之涯的声音就低了几度,很敷衍地回道:“哦,是吗?”
苏塘抿唇笑道:“最近给他介绍了一个同事,他是挺喜欢人家的可拉不下面子去约,结果等他快要回非洲工作前人家终于肯主动约他看电影,他就开心疯了,马上打电话跟我分享……”
“什么?你给他介绍对象?”苏塘话还没完,程之涯就坐不住了。
苏塘眼底流露迷茫之色,点了点头:“对啊,他大学毕业后一直单身,挺可怜的。”
这家伙搞暗恋就算了,还撮合暗恋对象跟别人好,只因为对方想要。
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程之涯实在气不过,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有些话不吐不快:“暗恋不说就算了,现在还要撮合他跟别人。你喜欢他为什么不说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对他予取予求?”
苏塘定了几秒,方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拭去眼角的泪,问:“你说说看,我暗恋谁了?”
“周尚,难道不是吗?”
一见苏塘笑得这么厉害,程之涯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心想莫非真的是他误会了,果真就听到他解释:“当然不是,他跟我从小玩到大,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他端详了程之涯好一会儿,用开玩笑的语气继续说:“刚刚听你那语气,恨铁不成钢的,总觉得我要真是暗恋周尚,你或许会先揍他一顿,然后再替我告白。”
程之涯尴尬得无地自容,耳廓红了一圈,还装模作样地喝口咖啡。
但他到底没否认:“我不会替你告白的,但不排除会教训他。”
“为什么不肯替我告白?你不是说喜欢要说出来吗?”
“我倒希望你能对他死心,”程之涯下意识回答,“暗恋越久就越是分不清爱和自我感动、习惯,很多事情久了就会变味。而且对被暗恋的人来说,这样的爱意也可能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感觉亏欠又无力偿还。”
许是他的语气太严肃了,苏塘听罢就敛起笑容,沉默半刻才问:“可如果我死不了心,该怎么办?”
程之涯本来还在后悔把话说得太重,可苏塘这问题又让他回不上话,眉头皱得更深了。
苏塘不过认真几秒,噗嗤一笑:“逗你呢。”
程之涯显然没打算配合他和稀泥,正色道:“你应该找一个懂得珍惜你的人,跟他相爱。”
“相爱是很难的,就跟一筐绿豆里唯二两颗红豆终于碰着了一样难,这世界上更多人是得而不爱、爱而不得。所以能够有所爱,不管是被爱还是爱人,都不该计较太多。”
苏塘边说话边转了转手中的笔,眉目低垂,睫毛又密又长,从程之涯的视角能看到那里仿佛停了一只扑哧着翅膀的飞蛾。
程之涯心有所动,突然很想吻上去留住那只飞蛾,可又觉得时机、场合都不对。
就像现在的他和苏塘之间怎样都不对,他不甘心回到床伴或停在所谓朋友的位置上,苏塘或许不会让他坐到恋人的宝座上。
而他又做好准备迎接新的感情吗?答案不得而知。
苏塘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抬眼笑了笑:“好了,别浪费时间,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