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涯只能硬着头皮换上溜冰鞋,一路扶住场外的栏杆以gui速前行,艰难地维持身体平衡。
他的整个年少时代除了画画还是画画,运动神经极其不协调,除了跑步、游泳就没做得好的运动,包括骑自行车。
苏塘早就利索地溜了圈儿,一看便笑个不停。程之涯紧紧趴在栏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弓着身子像只小虾米那般蹒跚前进,样子滑稽得很。
好些矮个子小孩儿刷地一声便从他身边滑过去,纷纷投来讶异的目光。
程之涯被旁观得耳根子都熟了,干脆把自己的脸埋在胳膊里。
没良心的苏塘总算止住笑声,拉起程之涯双手,说:“害什么羞呢?人总有不擅长的,知耻近乎勇嘛。”
程之涯嘴硬:“我没害羞。”
“好,是我眼瞎看错了。”
程之涯还想推拒:“我不喜欢滑,我在场边看你滑。”
“不行,你还没体会到溜冰的开心呢,我是为了这个才带你来的。”
“我没有不开心。”
“那我想让你变得更开心,行么?”
苏塘强势地攥紧他的手,说:“来吧,没事的。”
程之涯瞧着苏塘对他笑得粲然,一副盛意拳拳的样子,没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乖乖地跟他学。
光是学怎么站稳就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苏塘开始搀着他在场边走动练习,让他慢慢适应溜冰鞋的感觉。
程之涯如同一岁孩童学走路,亦步亦趋,特别是苏老师不时就毫无防备地松手,程之涯稍有不慎就摔个四脚朝天。而始作俑者苏塘只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等笑够了才想起要伸手扶他。
还真是个坏小孩。
程之涯搭上他的手,不怎的瞬间动了坏心思,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拽。苏塘没维持好平衡,也跟着屁股落地,摔了个痛快。
“好啊你个程之涯,居然敢暗算我。”苏塘揉揉生疼的**,像只小老虎扑到程之涯身上,张牙舞爪好不凶狠,然后,开始挠痒痒。
好一段时间没笑容的程之涯笑得可开心,眼角含泪,从脖子到脸颊憋得山丹丹那个开花红,形象全无地滚地求饶。
苏塘骤然收手,看程之涯还在眯起眼哈哈大笑,笑声难得的爽朗。
嗯,这样才对,你就该这样一直开心。
苏塘看得很仔细很仔细,想用眼睛把这一幕好好记下来。
毕竟,我曾经让你笑得如此开怀。他想。
*
严寒季节,临近午夜十二点,苏塘和程之涯却在公园的水池边喝冰啤酒。
苏塘本想今日开心份额已经达成,是该把程之涯捎回家,让他好好睡一觉。
回去路上他顺口多问一句:“今天还想干点什么?”
谁知程之涯停住脚步,闷闷地吐出两个字:“喝酒。”
以他那等同于没有的酒量,毫无意外地在开局败下阵来,醉醺醺地躺在水池边上。
苏塘蹲在一边,用围巾叠成枕头垫着他脑袋,将他扎眼睛的黑发拨到后脑去,听他嘴里不住地嘟哝:喷泉怎么还没来,说好等下就来。语气像个撒娇要糖的小孩儿,无防备地展现所想所愿。
“傻瓜呢,喷泉当然不会有,都凌晨了。”
苏塘满心是快溢出来的爱怜,他实在看不得程之涯低落的模样,便用鼻尖蹭着程之涯被酒熏红的脸颊,程之涯似乎也下意识向他凑近,耳鬓厮磨,像极了像两只小动物寒夜互相依偎,汲取一点儿暖意。
北风呼呼地又吹又刮,苏塘却觉得此刻很暖。
如果时间停止就好了。
偏偏程之涯在此刻睁开了眼,被眼前两人这交颈的亲密吓得愣了一会儿神。苏塘与之对视,目睹黑眸里那点浑浊的酒意逐渐褪去,眼神变得清明。
程之涯似乎捕捉到什么,最先开口,“苏塘,你……”
苏塘心里那根弦绷得过了头,此刻反而冷静下来。
他没心没肺地笑起来,把程之涯那句不成形的话补充完整:“我什么?我是不是喜欢你?”
程之涯沉默了,神色变得异常凝重。
嗯,看来喜欢他这件事只会让程之涯感到很有负担。
苏塘对这个答案一点儿都不意外,他露出牙齿笑得烂漫,突然用力将程之涯往水池里一推。
一声巨响,脑子还一团浆糊的程之涯彻底酒醒了。
他沉入水底呛了一口水,连忙起来大口大口呼着新鲜空气,才发现这水位才堪堪没过小腹。
而苏塘呢,在水池边作壁上观,还颇为得意地问:“醒了吧?醒了就别说胡话。”
“赶紧起来,我可不要背个大醉汉回家。”
苏塘双手负在背后,慢悠悠地向前走。
程之涯还shi哒哒地站在水池中,活活的一朵出水芙蓉风中摇,好笑又好气。
他想,方才为什么要怀疑这损人的家伙对他有意思?
第9章 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