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起来十来岁,头发剃成了板寸,在舞台上笑的傻乎乎的。让人看了就想跟着一起笑。
“子钦。”宫宇指着书柜笑着问道,“这是你吗?”
张子钦这时候本来在铺床,听到宫宇喊他就过去看了看。结果这一看,简直让他想回头钻到被子里拒绝见人。
“啊,那是初一的照片。”张子钦抓着头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刚从姥姥家的搬到这里,第一次上台演出。”
张子钦说完,又拍了拍旁边的书桌。
“我初中的时候一直住在这里,就在这个桌子上写作业。”张子钦说着,表情有点怀念,但又不太愿意回想似的,“然后高中去省会上学了,但是假期还是会回来住。”
宫宇看他这个样子,也有点跟着情绪低落。随后又把屋里环视了一圈,却找不到更多张子钦小时候的痕迹了。
“感觉你以前,生活的不太开心。”宫宇蹙着眉,又一次问出了这句话。
张子钦听闻稍微叹了口气,但随后抬起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媚笑容。
“也都过去了嘛。”张子钦说着,推着宫宇的肩膀把他推到了床边,“好啦早点睡。妈妈让我们明天去旅游区看看呢。”
屋主都发话了,宫宇也只能听话的躺下,很快睡着了。
*
接着,宫宇好像做了个梦。梦到眼前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留着半长的短发,背着大书包,沿着他们来时那条路默默的往前走。
那是小时候的张子钦吗?宫宇有点好奇的跟了上去,仿佛知道周围人都看不到他一样。
随后,他就看到了初中时期张子钦的一天。
从早上到教室开始,张子钦的灾难就开始了。他后座是个很调皮的男生,早读就一直揪他头发,拉着别人一起喊他娘炮。外语课上被老师抓起来念课文,夹着方言的外语引起了哄堂大笑。好不容易一天过去,到了放学还有女生跑过来不停的问他:“你是不是小受啊?”
然后张子钦就拿着包跑了,说他要去练舞。跑到走廊里依旧难以甩掉身后传来的议论声。
“他说练舞是真的假的?” “他妈不是舞蹈老师吗?特长生呗,不用学习了。” “一男生练跳舞恶不恶心啊?又不是跳街舞。”
“我见过他跳舞哎!就那种动脖子的!”一个人说道,还十分滑稽的模仿了一番,又引起了周围里一片笑声。
张子晚上到了舞室,灾难依旧没有结束。
这个时期的张子钦似乎在准备考特长生,那些基本功练习强度让宫宇看着就觉得很辛苦。而这个教室里除了他都是女孩子,所以张子钦不得不穿着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的练功服。只是这些同学也并没有因为共同的境遇而理解他,甚至有几个人休息时聚在一起,朝这边笑个不停。
“好了都起来!继续下一组!”舞蹈老师拍拍手结束了休息时间,而后不耐烦的指了指面无表情的张子钦,“你注意一下表情!这么多女生都没说累呢,你一个男生天天哭丧着脸干什么?”
张子钦听了也只能点点头,然后更用力的把腿往下压。
待到夜幕降临,张子钦终于回到了家。面对妈妈热情的各式询问,只能匆匆摆摆手说一切没事一切都好,然后从严肃的父亲身边快速跑过,钻进自己的房间。打开书包,站在桌子前面飞快的铺开一桌子单词表。眼泪在眼圈里转来转去,但就是咬着嘴唇不肯哭出来。
静默的看了一天的宫宇,这时候也终于看不下去了。只觉得那些眼泪都像硫酸似的滴在了自己心口上。
于是他上前一步,想要抱住那个单薄的男孩子,想要哪怕给他一点点的安慰。就像张子钦曾经对他伸出的手一样。
但出乎意料的,纤细的身体结实的落进了自己怀里。那孩子稍稍一怔,好像没明白突然发生了什么。
“子钦。”宫宇轻声说着,更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人,“辛苦了。”
十几岁的张子钦听到这句话好像彻底愣住了,而后仿佛忍耐了许久委屈的突然爆发,也不想管眼前是怎么回事,趴在宫宇怀里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宫宇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后背。
而后,小小的张子钦哭了好一会才完全平静下来,累了似的靠在宫宇的肩膀上。
“这样哭是不是很娘炮。”张子钦闷闷的问道,“大家都不喜欢娘炮。”
“没什么不好。”宫宇搂着少年时期的张子钦,很果断的回答,“我就很喜欢。”
张子钦听了,小小的“唔”了一声,耳朵有些泛红,没再说话了。
“心情不好的话,可以玩游戏放松一下。”宫宇尝试着劝道,“还有…你喜欢偶像吗?”
张子钦听了,从宫宇的肩膀上抬起头来,含水的眼睛眨了眨,最后问出了一句话。
“你是偶像吗?”张子钦犹豫着问道,“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这句话真是把宫宇逗笑了,便用力的揉了揉这孩子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