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不住哎呀哎呀。怀里那少年身上的大氅还未解,毛茸茸的,还带着风雪的寒气。头发shi漉漉,几日没见,先前养得好好的脸就瘦下去,下巴尖尖。十五的一双手环抱着秦远,在背上不住地摩挲。秦远抓过一只手看,只见那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被冻得红红肿肿,自己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疼得直冒酸水。正想出口教育,低头看,十五的眼眶都是红的。
“知…知道错了罢,”秦远刚出口就想不好,这哪叫教训,分明是调情,温柔得都稠了,“外边有什么好的?在家里好吃好喝不喜欢,非要出去找罪受。是不是疼了饿了冻着了,难受得又要掉眼泪?”
十五摇摇头,红着眼睛沙哑道:“你瘦了。”
秦远像是霎时被人击中了xue窍,整个人酥酥麻麻,竟说不出话来,真不知该如何对这让人又爱又恨的小王八犊子是好。
十五知道自己声音难听,反复清嗓子,努力压低了说话:“他说你病了,难受不难受?头可还痛?”他挣开手要去摸秦远,摸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立马从里衣的兜里扯出一个木匣子,抬高了声音,“我去拿的长命丸,大夫说吃了好……”
秦远哭笑不得:“我不过受了凉,小病罢了。有这个闲钱,不如多给自己买些吃的,自己吃苦,就顾着买这些……”
十五蹙眉:“这怎么算闲着买的?”
“好好好,”秦远一口答应,“哥哥懂你的心,喜欢还来不及呢。哪来的银子?”
十五:“当的玉佩……玉佩!”
秦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十五当即慌了,结结巴巴道:“我……之后…再去赎回来。”他顿了顿,突然又道,“还有马!马不肯走了,还留在镇东药堂。”
秦远想到十五自己走了一路,越发心里疼得很,忍不住揉揉十五的头发,轻轻捏捏十五的颈rou。他让十五暂且坐在软座上歇着,自己披了件外袍,出门喊来店伙计仔细吩咐一通。片刻之后,几个伙计抬着盆、桶而来,滚水全在桶里,另有巾子丝瓜络等若干。室内炭盆大旺,十五已经解了大氅,却不愿待在软座上,而是时刻跟着秦远,像是见了头一人的雏鸟。秦远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能被十五这样黏着,尾巴都快要翘起来,只觉顿时头不疼人不累通体舒畅。他指示十五解了外衣坐好,因天冷怕受凉,他拿巾子用滚水浸shi了,蹲着给十五一寸寸擦过去。
十五吸了吸鼻子,近乎贪恋地用眼神描摹秦远的面容。
“看哥哥干什么,”秦远状若无意地问。他擦完十五的胳膊,飞快地将袖子给拉下去包着,再重新用一巾子轻轻擦拭十五白皙的脖颈,“老实说,想我没有。”
十五老老实实地道:“想。太想你了。”
秦远耳根发烫,略显矜贵地勉强颔首嗯了一声,“想我,干什么明知道我来了还要走?”
十五犹豫:“太喜欢你…才不敢留着,方出门,就后悔了。”
“你……”秦远噎了噎,终是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轻轻打了一下十五的后脑勺,“再留一个罚。”
十五:“留了三个罚了。”
“唔,”秦远装模作样地严肃道,“所以你欠着我的多了去了,再也不许走不走的,再走就……”
十五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秦远乍然面红,心想自己方才心里转悠的都是什么念头,险些全给说出来了。十五倒不追问,反而是伸出了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秦远咳了一声,偏过头去。感恩这天寒地冻的衣裳厚重,不然这下半身被他的小王八犊子瞧见了,做哥哥的颜面何存?
秦远利落地为十五擦了遍身,店家送来了一些吃食。十五着两件衣,外袍不好好穿,随意披着,凑在炭盆旁蹲着呼噜呼噜吃饭,秦远在一旁用剩下的水给自己草草擦了遍。幸而天实在太冷,身上都不脏,不然两人都是爱干净的性子,早就受不住了。十五吃到一半端着碗要去喂秦远,秦远忙说自己吃过一些,监督着十五好好吃完,揉肚子消食。出去寻人的小厮们来了房外,得知十五自己回来,都大松一口气。秦远只说让他们各自去好好歇息,不必守夜了。店里伙计们又睡眼朦胧地上来收拾东西,加了两盆炭火,睡眼朦胧地下去。
一切妥当,十五上了床榻趴着,先前偶遇那户人家送予的药被秦远拿出来给他涂过,几根红红的手指露在被子外晾着。十五的眼睛一路追着秦远,看他熄了室内大半的灯。
秦远解衣上床去,被褥间有十五趴了半晌,不算太凉。他方一躺下,小暖炉般的十五立马扒上去,双手双脚地勾着抱着,脑袋搁在秦远的肩头。秦远喉头干哑:“干嘛呢干嘛呢,撒娇了?”
十五小声说:“我暖和,捂着你。”
秦远哭笑不得,低头吻了吻十五的发根。十五开始讲他这几日的行程,其实大部分都是秦远知道的,但亲耳听见,还是觉得不同,疼过的心好似再疼一遍。他听十五说一路走风闯雪,马都累得腿颤,听十五说见别人一家团圆,而自己躺在地上挨饿,听十五说被人骗了玉佩、独自躲在破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