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躺的规规矩矩得,“我这样正好,你快躺好。”
付墨没理他,揽住他的腰往自己这边拉了一把。顾舟澈死命抓着床单:“我不会掉下去的!”
付墨:“听话。”强行把他往床中间拉了一截。
顾舟澈抱怨着睡着了,睡着前还自己又蹭到了床边上,半夜又故态复萌险些滚到床下面去,被一直防备着的付墨眼疾手快一把拦住。
隔天一早,收拾完吃过早餐,三人就一起去了爷爷nainai家。
爷爷nainai都已经退休了,在家养老。平时没事种种花看看书,生活地十分安静。他们也是提早好几天就开始准备着等孙子回来,看到付墨后,知道是小顾的好朋友,连忙拉着他坐下吃水果,还给包了一个大红包。
顾妈妈一懵:“哎呀,我还没给墨墨红包呢。”
付墨忙说:“不用了。”
“要的要的,”爷爷笑呵呵按着他喝茶,教导他:“红包呢,是大人们对你们的期望和祝愿。你们都还小,要心安理得地接受来自别人,尤其是家人的宠爱,这样将来长大后,才能更好的去爱别人。”
他似乎从未听过这样的话,表情一时有些怔忪。
“对呀。”顾妈妈剥了一个橘子,分两半给顾舟澈、付墨一人一半:“不管你们长大多大,回到家永远都是孩子。”
没有人提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也没有人在乎他从哪里来,他们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家庭的一份子,招呼他一起做点心,看nainai养的花,批评爷爷老是看电视,给顾妈妈的淘宝店新年活动提建议。大家吃完饭一起聊天,出去散步,爷爷给他介绍鸣川的气候和风土人情,让他以后有空就多来玩。
这是一个真正的家。
初中时第一次去顾舟澈家,付墨依然记得那时候的感受。他无措又觉得好奇,虽然不善表达,但他明白别人在对他好。
那时这份善意,对他来说不仅仅意味着某些感情,更是一份启蒙和鼓励,是困惑的孤僻和尚且生涩的防备外的一只手掌,递向他,指引他去另一个世界看一看。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伸出手回应,那个人就消失了。
第20章 二十
年底将至,两人到鸣川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底,很快就是除夕。顾家虽然常年生活在南方,但顾舟澈和妈妈都依然是北方的生活习惯,更别提今年还有了付墨,包饺子、做蒸碗这些一样都没少。
顾爸爸是独生子,老两口没有其他的孩子,所以过年只有他们五个。年货在他们回家前都已经备好,顾妈妈的店也已经歇了,家里人手足够,不需要他们两个做什么,顾舟澈便趁着年前最后几天没事,带着付墨每天出去玩。
鸣川虽说是气候宜人,但那也是相比起滨北来说,外出依然要穿厚一点。两个人漫无目的,从这片他们居住的生活区域开始,依次逛过周边花园,广场,顾舟澈的中学,高中,几乎走遍了他大半个青春的成长路线。
这个时节所有学校都已经放假,葱葱郁郁的树木遮挡下,顾舟澈趴在鸣川第九中学校墙的栏杆上,眼前一切熟悉旧景,却丝毫没在他心上留下过怀恋。每当他路过这里,涌上心头的依然是复杂无比的、称不上美好的记忆。这些他也并没有对付墨隐瞒,一边指给他看当时自己的教学楼,一边感叹:“刚开始的时候,我都要怀疑自己念不下去了。怎么会那么难呢?每天浑浑噩噩的,也不敢找人倾诉。我当时就想,如果同桌还是你的话,那段日子我一定不会那么难过的。”
最难过的时候,并不敢直视自己的难过,因为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小孩子和大人一样,甚至小孩子在成长过程中要面临的心理问题相比起大人来说更严峻、更复杂。认知能力、理解能力以及抗压能力的稚嫩懵懂,让长大这件事充满了危机与孤单。这是大人即使有所察觉,也很难给予帮助的状况。
再幸运,再努力,也永远没人知道看似安然无恙的成熟下有着怎样的难言之隐,除了当事人自己。
两人并排站着,一起望着远处墙漆有些剥落的灰色教学楼,它是无辜的,鸣川也是无辜的,滨北、南清也是无辜的。岁月本身没有亏待他们,但除此之外的一切,没有人有选择的权利。
付墨的手轻轻在顾舟澈脑袋上揉了揉,滑到他的后颈,顺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看了对方一会,目光仿佛希望透过他的容貌看向别的时空,慢慢斟酌着语言道:“我当时……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顾舟澈歪头看着他,眼圈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忽然红起来。付墨轻拍了他两下:“没事,后来不是又遇见了么。”
“我也没有抱过希望。可是再见到你的时候,那些都无所谓了。”
“你……”顾舟澈硬是把自己冲上来的情绪咽回去,声音有点闷闷的:“你当时,是怎么认出我来的?”他指的是他们重逢那个晚上。
“没有认出来。”付墨老实答到:“但是你看着我忽然哭了,我就知道是你了。”
顾舟澈眉角抽搐了一下,连忙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头拼命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