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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这一头还算温厚,另一头,却在商量着怎么劫狱。
这天牢怕是今天犯太岁,前脚刚受了灾,后脚还要被补刀。
赵端跟赵勉这两个几十年没有私下碰过头的亲兄弟,居然躲在同一家的院子里喝茶聊天,管家虽然抱持着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记的不记这三“不”原则,然而事到临头,还是有点目瞪口呆。
更何况,这还是以“宅”字著称的赵勉亲自登门,和赵端同坐一辆马车,下车时扭扭捏捏跟个要出嫁的大媳妇儿似的,管家要不是见多识广,能当场厥过去。
“端弟这院子修的不错。”赵勉没话找话说。
他们几个王爷的府邸长的都差不多,顶多是几丛花一些鱼的差别,再就是有些小厮或丫鬟手脚勤快,将院子照料的好,不至于杂草丛生的荒废了。
赵端便稍一点头,“皇兄觉得好,明日我拨些人手至你府上,任由差遣。”
隔的老远,送点心的丫鬟们就不敢上前了,赵端的脾气好是出了名的,对手下人也照顾的很,但这时候心情如何就得另说了,谁也不想去扫台风尾。
管家便只得任劳任怨的上前,接手这一项艰难的任务。
“我们兄弟两个争锋相对这么多年,对方心里想什么都一清二楚,也不用拐弯子了。”
这话又是赵勉说的,他倒是习惯了扮黑脸,什么Yin谋阳谋的诡计,都是他先打个头,赵端“不得已”,才上了贼船,你看,多好的借口。
“少将军那边你打算如何解决?”赵端喝了口茶,这才问。
“我还以为端弟有什么想法,愿意拿出来同我分享分享呢。”赵勉虚虚的撑着头,眼睛似乎被院子中的一株秃枝的牡丹吸引了,瞬也不瞬的盯着,话锋一转,“你不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巧合吗?”
赵端不置可否。
管家手里的点心还没来得及放下,两位王爷倒是挺喜欢,一人一块先吃了起来——但也有可能是真的饿了。管家懂得察言观色,正想着要不要吩咐厨房准备点汤羹。
“我们一到鹊yin轩,话都还没说透,王叔便前后脚的来了,的确是太巧。”赵端抿了一口茶点,他的举手投足间总有种细致入微的优雅,一点也看不出小时候莽撞的性格了,“只不过事已至此,巧或不巧,牢里的人能不救吗?难不成皇兄甘心让勤弟捡个漏。”
赵勉没说话,他若是甘心,便连进都不会进赵端的家门,更别说坐他的马车,还跟他在这儿分一盘点心了。
“狱没办法劫,天牢出过一次事,现在人手加倍,你我就算联手,也不能跟父皇相提并论。更何况,那座铁笼子是当年的神工鬼斧合力打造,世间只有一把钥匙,无它,金石不能开,水火不能蚀。”
可见赵端不是第一次动过劫狱的念头了,连牢笼出自何人之手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所以要动手,只能在行刑之时。”
而此时的鹊yin轩中……
慕云深手里拿着一支饱沾浓墨的笔,人看着还不太Jing神,眼睛微微眯着,从当中透出点缱绻与温柔。
墨迹在纸上迅速成形,是个“爻”字,字中已有风骨,丝毫看不出气力不济的样子。
王拾雪坐在他的窗台上,扫了一眼笔下成形的字,锋利的眉微微一扬,“我们的人手太少,法场中劫人不现实。”
“所以才需要两位殿下的帮忙啊。”慕云深将笔搁在一旁,微撑着头,似乎这个单张的“爻”字里头有什么倾城国色,万里山河,竟瞧的撇不开眼。
王拾雪没有刨根问底,她不是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不过越明白越觉得心凉,也就越想萧故生。
“当然,钥匙那边还是要争取争取,劫法场不过下下策。”慕云深补充。
他的眼睛终于完全阖上了,疲惫像是轻写的两个字,掺揉在微皱的眉中,半晌没有做声。
“你是个好孩子,但我曾觉得你配不上萧爻,”王拾雪忽然道,“你的身上带着腥风血雨,总会将他牵扯进麻烦里头……”
王拾雪似乎是笑了一声,藏在面纱之后,消融夜风当中——就像是个错觉。
“现在忽然庆幸他能遇到你……慕公子……”王拾雪话没有说完,人就已经不见了,她好像习惯了话说一半,另一半由人去猜。
慕云深没有睁眼,也不知听没听到这句类似于褒奖的话。
他这个房间总是不得清闲,前脚刚送走了王拾雪,阮玉后脚就跟了上来,手里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刚煮好,闻着连鼻子都苦。
慕云深这懒洋洋的架子终于摆不住了,鼻子牵动着眼睛,不自主的睁开一条缝,正看见那碗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没转生之前,不常生病,吃东西更是惯常的挑剔,不爱苦,不爱酸……而威远镖局的慕公子从小身体不好,药罐子里养大的,舌头底下常年都有点苦涩的味道,这一碗碗黑汤灌下去,能反胃很多天。
谁能想到,堂堂逍遥魔宫的宫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