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所有的主子都知道谢大哥遇袭受伤了。
谢侯爷把余下的几个儿子聚到一处。侯爷收到的信其实是谢纯英的心腹亲笔所写,那心腹大致说了一下谢纯英那边的情况。整件事确实是青莲教出的手,谢纯英避开了刀剑,却不小心跌入河里,那正好是河流的拐弯处,急而回旋的水流把谢纯英冲出了几百米。谢纯英受了些内伤,并且高烧不退。
“你们都振作些。幸亏有镇国大将军府送来的侍卫,老大这次才能捡回一条命。老三,你明天马上陪着你媳妇回趟娘家,代表我们全家好好谢谢老将军。”谢侯爷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给几个儿子派了任务,“老二,我已经让你媳妇收拾出了有用的药材,你马上出发去老大那里。我把老大交给你了。”
吩咐完谢二、谢三,谢侯爷看向了谢瑾华。
谢瑾华的眼睛还红着,可见刚刚哭过。其实,谢二、谢三都哭过。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亦父亦兄的大哥遭此大难,如果这还不能叫人觉得伤心焦急,他们岂不是太没有良心了?
只是,真哭出来也是不行的,那样不吉利。眼眶虽不由自主地红了,但还得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谢侯爷眼神复杂地看了谢瑾华一眼,说:“小四……你若有心,就去祠堂里拜拜祖宗牌位吧,这也是给老大诵经祈福。祖宗们会保佑他的。柯祺,你看着小四一点,别让他跪太久,量力而行就好了。”
谢瑾华二话不说就去祠堂里跪着了。
祠堂的房梁建得很高,于是整个祠堂自然而然就营造出了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因为庆阳侯府传承已久,牌位摆得密密麻麻。穿堂风呼啸而过,带着某种庄严肃穆。谢瑾华先给祖宗们上了香,然后就在跪在蒲团上,先向众位祖先默诵祷文,再轮番念着佛家的消灾延寿经和道家的太乙Jing光神咒等。
此时的人原本就信鬼神天命,谢瑾华虽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对鬼神之事也一直心存敬畏。如今大哥受伤了,他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唯有给大哥祈福,盼大哥平安,所以他的态度非常虔诚恭敬。
柯祺在一旁陪着谢瑾华。
祖宗牌位静默在那里,好似无悲也无喜。等谢瑾华的体力实在撑不住时,他的膝盖都跪肿了。然而他好像察觉不到痛一样。因为,他无比期望着一点,他这里多跪一会儿,大哥那里就多一份平安。
谢二连夜离开了京城。等谢瑾华离开祠堂时,谢二都已经坐船南下了。
柯祺扶着谢瑾华走回维桢阁。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谢侯爷进了祠堂。明明暗暗的烛火中,侯爷给众位祖宗上了香,也给自己的原配嫡妻上了香。他沉默良久,大概是因为想说的话都存在心里了。
“大哥一定会没事的。”谢瑾华说。
柯祺拿着热腾腾的帕子,帮谢瑾华敷着膝盖,说:“侯爷都说了,大哥是高热不退,才叫人觉得危险。信送得再快,也要在路上耽误几日,说不定大哥早已经退烧了。凭着大哥的心性,一旦他退烧,肯定又会寄信过来,绝不会任由我们继续担心下去。你放心,也许大哥报平安的信都已经在路上了。”
古代的信息传递就是如此不方便,要是有电话就好了。
“我想去照顾大哥。”谢瑾华又说。
柯祺不动声色地劝道:“若是可以,我也想去照顾大哥,不亲眼见见大哥,我心里总是不放心。只是,今日皇上派人带着御医去大哥那里时,我提出要跟着去。皇上却没有应允。平时觉得入朝为官是件能光宗耀祖的事,到了这种时候,就觉得还是不当官好,不当官起码自由,不用这么坐着干着急。”
官员擅自离京,那是大罪!
谢瑾华的眼睑垂了下来,说:“以前我生病时,大哥总会坐在床边陪着我。那会儿我还很小,但我记得很清楚。”他这语气中充满了怀念,也充满了对自己现在除了祈福就什么都不能为大哥做的无奈。
“大哥一定会没事的。”柯祺说。
这一夜,谁都睡得不安稳。柯祺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想事情,既担忧谢纯英的身体,又担心谢瑾华的身世问题。他放缓呼吸,伪装得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这是为了不让谢瑾华担心,也是不想干扰谢瑾华的睡眠。但其实,柯祺的身体虽然疲惫,却怎么都睡不着,心口疼得就好像有把大火在烧一样。
柯祺想了又想,决定爬起来去写折子。他一动,谢瑾华也动了。
原来谢瑾华也没有睡着,但为了不叫柯祺担心,于是他也装着睡着了。
“你做什么去?”谢瑾华问。
“去写折子。我早先就有过一个想法,原本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柯祺小声地解释着,“现在大哥受伤了,倒是一个好时机。我刚刚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抓紧时间默写出来,明天直接呈给皇上。”
总要有个人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以前是谢纯英,现在则是柯祺。
若柯祺的折子能为开瑞帝看重,那又会是一份大功劳。官场中奉行中庸之道。其实柯祺很清楚,在他这个年纪,他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