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火锅店的老板不是在市郊有个马场吗?能住蒙古包,能学骑马,他可以去那里。
他不能害怕,他得做好准备。
尾声
茉莉花书法班上的老师送了她一大块老家腌的黑毛野猪咸五花腩rou,这天中午,茉莉花做了一饭锅咸rou猪油菜饭,烧了个咸菜洋山芋汤,炒了个香椿头鸡蛋。她和图春一块儿吃,两人面对面坐着,图春想起来昨晚还有些剩菜,便说:”昨夜搭啊是还有点鲞鱼蒸蛋吩吃忒了啊?”(昨晚是不是还剩下些鲞鱼蒸蛋没吃完?)
茉莉花站起身,去厨房冰箱里拿了那剩下的小半碟鲞鱼蒸蛋出来。她问图春:“虾籽鲞鱼啊要吃点?”
“啡啧吧。”图春说。
(不了吧。)
茉莉花道:“等倷转来估计好吃六月黄啧,买点自己炒炒年糕。”(等你回来,估计能吃上六月黄了,买点回来自己炒炒年糕。)
图春说:“蛮好歪。”(蛮好的。)
他吃了两大碗菜饭,喝了小半锅汤,吃得嘴上油光光的。等到茉莉花吃完最后一口鸡蛋,两人一起收作了饭桌,一个刷碗筷,一个抹桌子,都弄停当了,茉莉花去阳台晾衣服,图春往洒水壶里接了点水,去阳台上浇花。他把电视打开了,午间新闻才播完,要开始重播昨晚的连续剧了。
茉莉花抖了抖图春的衬衣,瞥了眼电视,图春说:“夜里转来啧么看连续剧否要看得忒晚。”(晚上回来了,看电视剧不要看的太晚。)
茉莉花努努嘴巴,没出声,图春又说:“馕么啊否要一经盯来呲手机,ipad,对眼睛弗好格。”(也别一直盯着手机,ipad,对眼睛不好的。)
茉莉花不经说,厌烦地一扯晾衣架,对图春道:“好啧啊!宁家么网浪噻讲单亲妈妈么容易养出来妈宝,姆妈盯了儿子后头,我看倷是反过来各,一经盯了我屁股后头!”(好了啊!人家往上都说单亲妈妈容易养出来妈宝,妈妈盯在儿子后面,我看你是反过来,一直盯着我!)
图春弯下腰,折去了两片枯萎的绿萝叶子,拿去厨房扔了,他稍微关上些厨房的移门,开了点窗,点了支烟。
茉莉花高声喊话:“倷啊是来吃香烟啊??”(你是不是在吃香烟啊?)
图春笑笑,茉莉花看过来,盯着图春比划:“登了外头少吃点哦!”(到了外面少吃点!)
图春迅速吃完了手上的烟,去卧室把一只塞得鼓鼓的登山包提了出来,靠在了玄关墙边。
两点四十时,茉莉花和图春出门了。
茉莉花开车,图春抱着登山包坐在副驾驶座上,茉莉花一个劲问:“羽绒服昂带?夜里冷格啊!”(羽绒服带了吗?晚上冷的!)
“牙刷呐?”
“充电宝呐?”
“银行卡呐?贴身放啊晓得?否要露财。”
图春抓着身份证和火车票,说:“姆妈啊……我今年三十啧……”(妈,我今年都三十了。)
茉莉花说得更起劲:“三十么馕夯?倷还是第一次自己出门!还是跑到内蒙古去!”(三十又怎么样?你还是第一次自己出门,还是自己跑到内蒙古去!)
图春不响了,他们的车停在高架路上了,茉莉花看了眼时间,犯起了嘀咕:“哦喲,挨个辰光馕爱馕多车子格呐!”(哦喲,这个时间怎么这么多车子啊!)
图春笃定地说:“否要急,赶弗上么改签好啧。”(不用急的,赶不上就改签好了。)
“倷么噻弗急,噻弗搭尬格,笃笃悠悠!”(你么什么都不着急,都没关系,笃笃悠悠。)
讲完,茉莉花大声、用力地叹了声气,点开了广播。电台不是在播养生节目就是方言讲苏州轶闻,她听得很没意思了,换成了车内音乐。
音响里播出来的是首英文歌,图春一怔,瞧了瞧茉莉花,茉莉花晃动下巴,跟着哼了几句,鄙夷道:“馕夯?努哆姆妈啡好听听英文歌啊?”(怎么啊?你妈我不能听听英文歌啊?)
她继续哼,图春笑了,是席琳·迪翁在唱歌。
。
高架上的车慢慢腾腾地,还是动了起来。
三点十五分,他们到了火车站,图春下了车,背起背包,弯着腰和茉莉花挥了挥手。
“到呲南京打我电话哦!”茉莉花也弯着腰,伸长了脖子和图春说话。
他们身后有出租车在按喇叭了。
图春往前跑开,连连点头,高声说:“晓得啧,我进去啧!”(知道了,我进去了啊!)
“路浪当心哦!”
图春跑到了检票口,他看不到茉莉花的人了,火车站门前的车子一辆追着一辆,一辆挤着一辆,不停有人下车,有人道别,有人转过身离开。
图春朝着那源源不断地车流更大声地说:“再会哦!”
他排进了检票入站的队伍里。
有人去上海,有人去广州,有人去哈尔滨,轮到图春了,检票员伸出手来,他递上车票和身份证。进了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