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这些畜生!”他比以前更苍老了,几乎枯萎成了一具骷髅,破旧的白背心挂在身上,空空荡荡。
“老头子很硬气嘛!你外孙女上初中了吧?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她在哪里上学?!我告诉你,我们连她几班几号都知道!你以后不要后悔!”
“你敢……你敢……你们这是犯法……”
“好了!够了!”王晓洁的妈妈突然大哭起来,“都是你!都是你一定要让小洁嫁给那个混蛋!小洁根本不喜欢他!是你逼她!”
王老爷子的脸色迅速涨成通红,又立刻灰败下去,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一直没出声的王晓洁崩溃地哭喊:“爸!爸!”屋里乱成一团,那三个男人看出了事,立刻溜走了,林文月阻止了王老太太扑上去:“这是脑溢血,不要晃动病人!纪桐,快打120!”
不需要她多说,纪桐已经立刻拿出了手机。等待救护车到来的十几分钟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纪桐扶着王晓洁的肩膀,让她崩溃地痛哭。
救护车来了以后,纪桐和林文月一起把王老爷子送进医院,上上下下地办好手续,已经到了半夜,幸而医生说出血量不大,送医及时,应该不会有太多后遗症。
王晓洁哭得不能自己,一直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林文月坐着安慰她。
纪桐陪着一直落泪的王老太太,不一会儿,萧何也来了。等王家母女情绪平静了一些,纪桐陪王老太太一起回去,拿一些住院用的生活用品。
纪桐有些愧疚,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法律问题还是让专业人士来解决比较好。他掺扶着王老太太走在逼仄的楼梯上,大多数楼道灯都已经坏了,他想起少年时候,觉得能住在这些楼房里的城里人是多么无忧无虑,不用担心每月上门的房东,不用担心冬天没有热水,不用担心在Yin暗角落里繁殖的蛞蝓和蚰蜒,但就像这个快速发展的国度里的任何一样事物,它的荣光飞快地膨胀,衰败,灰飞烟灭。
纪桐安顿好王老太太,打车把东西送去医院,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快清晨了。萧何已经决定正式代理王老师的案子,林文月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有些不对。
纪桐问:“怎么了?”
“你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自杀的发小吗?她nainai发现了她手机里的短信,一直在说是有人害她,大晚上地闹着要报警,我得回去一趟。”
“好的,路上小心。”纪桐去医院食堂买了早饭,递给王老师和萧何。自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昨天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他几乎没有时间看手机,但是掠过无数未读信息,唯独没有方锦程的,也没有电话或是短信。纪桐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失望还是欣慰,自己冲动之下做了那么糟糕的处理方法,应该被讨厌了吧。但是他现在确实非常想念他,当直接面临人生的波涛诡谲磨难坎坷之后,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方锦程,好像就算心里念着他的名字,都会柔软起来。
他以前多少是觉得方锦程有些疏远的,高不可攀的,虽然默默喜欢着他,但自己却在不停地否定并回避这样的感情,遇到了小方锦程以后,他才开始直面自己的弱点,以及方锦程的弱点。
他握着手机想了又想,还是没有给他发任何信息,他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他靠在椅背上,怀抱着见到小方锦程的安慰,昏睡了过去。
纪桐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坐起来,外面的天光正是茫茫的黄昏时分,但那是二十年前的天空。
他打开门,王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嗓音从楼下传来:“……我不管,你们这就是伤风败俗!走,立刻给我搬走!”
纪桐下楼,王老爷子和金毛狮王拖泥对峙着,王老爷子手上拎着鸟笼,一副刚刚遛弯回来的样子,拖泥今天的打扮更夸张了,眼影涂得仿佛熊猫眼,一看就是打算去夜场玩,看来这两人不幸狭路相逢。拖泥满脸不耐烦:“我住你家吃你家大米了吗?!管得宽!”
王晓洁在后面一脸尴尬:“爸,爸……算了……”
“什么算了!你看看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刘,小刘你出来!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出来说!你对不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妈!”
那个小刘没露面,也没出声,拖泥一个人插着腰顶在门口:“多管闲事多吃屁!听说过没有!”
此话惹了众怒,一群围观的阿姨开始声援王老爷子,王老爷子声如洪钟:“现在的社会怎么了!男的女的一个个都不正经!什么丢脸的事都做得出来!毛主席还在的时候,哪有这样的事!”
拖泥冷笑:“那你去地下找他老人家啊!”
王老爷子彻底火了,抡起拳头就要揍他:“我今天就让你知道,邪不压正!”
王晓洁向纪桐投去求救的目光,纪桐连忙插进去,挡在两人之间:“哎,好了,好了!别有冲突啊,有事好好说。”他一边假装扶住王老爷子,一边给拖泥留出逃跑的空间,拖泥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窜下了楼,还不忘回头嘲讽:“有本事来打我啊!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