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遗憾不能带玉带公主去看那茂林腹地的一泓清泉。
师兄曾指此流水三问,慧心还记得两问:何处来,何处去,第三问已是忘了。
“彗心,你不可重蹈覆辙。”大师父还是当年的样子,须发皆白,神色仍如童子。
彗心心中刀绞,却故做一问:谁的覆辙?
“你师兄二人自幼一起,然情分如烟,不可太多纠结。”
“师父,弟子在佛法中迷失了。”慧心跪坐蒲团,眼中已无满殿神佛金身。“请师父替我开悟。当年你知道太子对师兄,你为何还要师兄下山相助太子?你明知师兄动情陷入迷瘴,又为何不点醒他?师兄被太子戏弄,犯下杀孽道心崩塌的时候,师父又在哪里?!”
“阿弥陀佛。”大师父宣一佛号,就此闭口不劝。
“慧心。”玉带公主将安置在布枕旁边的玉枕收起来。“你在想什么?”
慧心心一敛,摸上公主玉面上的绯红,“我在想师兄,他曾说我无知,我今日才懂。”
“你怎么会无知呢。”玉带依靠过来,“你是我见过的知识最渊博的人,最好的人,慧心,我喜欢你。”
第三问约莫是情吧。
慧心的手被牵到玉带纤腰。
“慧心,我们有孩子了。”
慧心心中一软,说到:“佛者无家,我已有了家便成不了佛了。玉带,我已经决定还俗。”
玉带慌忙挣起,“不,不要,你不要还俗!”
“为何?”
玉带将慧心抱住,饮泪道:“我不要哥哥杀你!”
“玉带你多虑了,陛下怎么会杀我呢。”
“难道你忘记许相了吗?许相才华无双,和你不相上下,可他就死了。我不要你死,你好好的在寺中,我和孩子,我们一直陪着你。”
“唐唐一国公主怎能和一个和尚纠缠不清呢,我也不愿你被世人指点。许相和我究竟不同,他走了,没了陛下的解药自然会死,我爱的是你,我不会走,所以我不会死。”
“你师兄,”
“我师兄是智者,死对他来说是重建道的希望,他死我替他高兴。”
“皇帝哥哥不会让你师兄死的,他夜夜擦拭那柄刀,他心里有你师兄。只要你师兄回来,皇帝哥哥会给他解药的。皇帝哥哥不会杀他的。”
“他心里有我师兄,我师兄心里却未必还有他。师兄若是想活,皇城解药他岂会取不到,他想死,那便谁也拦不住。”
玉带回宫再也没来,消息传来玉带公主已被圈禁,大相国寺慧心和尚蛊惑皇族,拿下问斩。
大师父早料到如此,先皇帝半日亲自将慧心送到后山,后山猛兽,大师父也不能进入腹地,只能在半道作别。
“慧心,昔日你问,我为何不点悟慧明,今日我也问你,你可曾被我点悟。”
慧心已是一副俗人打扮,头上一顶毡帽,像世家公子。
“不曾。师父越说,我越陷得深。”
“是了,你总算悟了。往里走吧,这里有药丸一颗,能救一人,若慧明悟了,他会好好的回来。但若他真悟了,哎,那便扔了它吧。”
大师父回去了,可慧心却不愿直接进去。他围着寺院走了一圈,等捉拿的人快马金刀逼到眼前,才往林里走去。没到一半,便被数千甲卫团团围住。
看着领头之人憔悴的神色,冒青的须髯,彗心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混淆皇室血脉,朕必将你游街示众,千刀万剐,暴尸百日!”
慧心甩手背袖,道:“陛下何必。陛下即便是将我暴尸,师兄也不会来救我,他心甘情愿吃了陛下的药,现下早已神志不清,陛下都忘了吗。”
“他在何处!”
“陛下何必如此着急。陛下先弃了我师兄,又设计我师兄与许军师来往,待我师兄对许军师生情,又如此恼怒,竟然不顾国家军国大事都要处死许玉。君不成君,人不成人,简直是个蠢货,简直愚蠢至极。”
“哼,口舌之厉!许玉已死,只要我拿了你,不怕你师兄不出现。给我拿下!”
“慢着!”慧心,道:“既然陛下算准了日子许玉已死,也不必拿我了,走吧,师兄就在这林中腹地,我且待看看陛下是否算无遗策,能杀一人留一心!”
队伍浩浩荡荡,惊动山林百兽,兽猛,甲士厉兵也寒,且站且走,到底兽不如人,将余下百人闯入腹地寒潭。
池水清澈,山花浪漫,一个光头,□□上身的汉子真把最后一捧花扎在竹筏上。
“粱鸿!”皇帝两步上前,到底被护卫拉住。
“师兄。”慧心走了过去,两人宽的竹筏上满是鲜花绿叶,一个身穿白色袍服,双手捧心的人正卧于其上,许玉瘦弱,但面色红润,竟不像是已经死了好几日。
爱侣已逝,慧心也知道师兄悲痛,但他们到底是修佛的,七情六欲,哪又真有凡人那般深厚。
“师兄,师父问你可悟了。”慧心拿出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