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到身后有人悄悄地靠近。
广非在小尘身后站定,视线从他的发旋挪到一双满是小口子的手上,然后又移向卷起裤腿的膝盖。那膝盖本就瘦的只剩骨头,如今裂了几道口子虽然结了痂却总感觉白森森的骨头就要从里边凸出来。
广非一动不动的看着,时间默默的流逝,等小尘一口气编完两个,终于抬头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脖子,这一抬头才发现墙上多了一个影子。
“谁!”小尘吓的捡起地上的剪子,牢牢捏在手里。
广非似乎也吓了一跳,见小尘终是发现了自己,连忙安抚他道:“是我……”
小尘听见广非的声音,转身见到果然是他,这才舒了口气:“天色已晚,广爷早点歇着吧。”他一边说,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裤腿翻卷下来。
“你的腿受伤了?”
还是被发现了,小尘轻轻回道:“白天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两个人一人坐一人站,小尘见广非好像没有什么要去睡觉的意思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的腿,唯恐怕这小伤会耽误了那两千只篓子的进度,于是过了一会儿又安慰他说:“广爷你放心,这些小伤不碍事,你的篓子我会加紧编好的!”
小尘仰着头,脸上带着自信的表情,眸子像星一般亮。
广非点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陪在小尘身边,小尘以为他是要监工,于是就自顾自努力的将剩下的一个篓子编完。广非就如同刚来的时候一样,静静注视着小尘手里的动作,等到油灯枯竭小尘起身准备回屋睡觉的时候,身后却再不见他的人影。
洗过一把脸,小尘进屋见广非已经睡下,不禁松了口气,他小时候只有一个嬷嬷抚养,后来进了裴王府关心他的人也只有英红,从小到大实在是不会跟陌生人交流。之前好不容易习惯了老汉与自己一起生活,如今又来一个广非,想到以后他会陪着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脱了鞋子正准备躺下,肩膀上却磕到一块硬物,小尘在床上略一摸索,就摸出一罐软膏来,他跟着裴傅庭念了一阵子书识得不少字,那小瓶子写的正是伤药。小尘脱下裤子把那伤药一点点小心的涂在伤口上,一股子幽凉感立刻将膝盖上火烧火燎的灼痛给浇灭了。广非正面朝墙睡着,小尘也不便打扰他,只能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实。由于前一天起晚了,小尘就格外留了心,何况家里还来了客人,早饭总不能拿稀粥馒头和榨菜打发,白天大街上王爷的身影跟走马观花似的在眼前晃动,总觉得刚入睡,就到了该起床的时辰。
小尘批上件外衣,悄悄摸出屋子,昨晚抹的药膏很有用,如今只要放缓脚步几乎感觉不出什么疼痛。小尘见天还没亮便坐在柴房里削竹片,一直等到外头天微微亮起来的时候才去井边打上一桶水来倒进大锅里烧热,他算的时间很准,水刚煮沸,邻家的雄鸡就开始打鸣。
小尘端了一脸盆热水走进老汉屋子里,只见李师傅已经起身了便恭恭敬敬的喊道:“师傅早。”
“乖啊!”李师傅看见他脸上的皱纹都笑出花来:“师傅今天去给广爷买张新的床来,今儿晚上你依旧睡原来那张可好?”
“好!师傅今天还要去集市吗?”
“去!当然要去!给广爷买些东西,再买些好吃的来,拿了人家那么多银子总不能亏待人家了!集市我也是要去的,家里靠咱们两人削竹条恐怕来不及,我让张伯去帮个忙。以后你在家编篓子,我去大街上编,这样还能顾着些生意。咱做生意讲究的是长久,天天都要搁在那儿待着那才有生意上门。”
小尘听了老汉一番话不住的点头,他见老汉梳洗完毕便端起水盆,老汉的屋子与小尘的屋子只有一墙相隔,出了门迎面就碰上了正在伸懒腰的广爷。
“广爷起那么早啊!”小尘朝他微微点头,见他头发有些凌乱慌忙道:“我这就给你打些热水来!”
过了一会儿小尘端着新的热水进屋,见广爷正在梳头,他的头发乌黑锃亮,乍眼一看有些像裴傅庭,可是裴王爷的头发飘逸非常,而广非的虽显得有些短却修的很整齐。
小尘搁下手里的脸盆低着头说道:“广爷,谢谢你的药膏。你……我脚上的伤还是别告诉我师傅了……他老人家会担心……”
广非看着他,脸上显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我是生意人,做什么事情都讲究有去有回,你也不用谢我,昨晚药膏钱就拿你帮我梳头来抵吧,我住多久你就梳多久。”
小尘看了一眼桌上的梳子又看了一眼他乌黑的头发,脸略有些红了:“我……我不会梳头……”
广非惊讶道:“咦?你不会梳?我见你扎的头发就不错,不如就给我扎同你那般的吧!”
小尘的头发只是随意的绑在脑后,方便劳作又显得整洁。从前他在王府里就是这样的打扮,头发从来都是自己随意梳绑的,他见推辞不去广非的要求,又自知已经用了他的伤药,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上前替广非梳起了头发。
一梳梳到底,广非的头发非常顺,带着一股幽凉和淡